《听说破魔盟主和魔教教主有一腿》作者:ammo 谣言把两只单身狗凑成情缘的故事 文风乱七八糟,写着好玩儿otz 傲娇少女掌门攻x懒破天际教主受 ==== “诶诶,你听说没有,教主前两天和善水派掌门切磋回来,满面红光呢简直不要太开心!” “呵,可不是嘛!别叫掌门了,盟主听着更好些,这样也算配得上咱们教主了。” “姐姐诶,我们教主那性子,还管什么门当户对么,那人真心待他好教主才不会计较这许多。” 两个侍女在廊下走过,端着盘子稳稳当当,叽叽喳喳间你撞我一下我顶你一回,也不见盘里的苹果有滚动的迹象,也有几分功夫。可惜的是也就这样了,走了半路了还没发现她们讨论的主角之一在她们头上枕着回廊的瓦片睡觉。 湛一卿也是懒到境界了,心里闷闷的,却懒得开口叫人站住好好教育。只在心里叨咕:这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他跟那人哪里看出这么多事儿。 也怪他太亲和了,教里的丫头片子们敢这么意淫他还不是仗着他不会对她们怎么样么。让赤鹇管她们按理说他会被竖起高深莫测不近人情的形象,现在都讨论到自己私事上了算怎么回事儿?一个个的还当是我妈呢操心的要死。 下次再有人要进教,一定让赤鹇筛掉那些爱说话的,实在吵。 湛一卿模模糊糊地想,真扰人清静。 但今天阳光不错,睡觉的好时机可不能这么浪费了。所幸这里比较偏,没什么人来,刚才那是第一波也应该是最后一波了——果子一天一采是个好规矩。 只是这终究不是他的私人寝殿,没一会儿,赤鹇就找来了。身上还带着那种逼人窒息的花香。湛一卿忍无可忍,睁开眼睛就是一个眼刀,让赤鹇离他远点儿至少不要挡着他的太阳。怪只怪赤鹇对他的无声攻击一律免疫,站在他边上就是一个暧昧的微笑:“那个,教主大人~” 湛一卿给了她一个深沉地眼神,翻白眼太累了。希望她能倚靠他俩百年的默契,领会有事手动处理,无事自动退朝的意思。赤鹇要说明白也是懂的,可是她更擅长不解风情,仍是弯腰笑的牙不见眼:“闫掌门来了呢,就在山下,可要下去一会?” “……门三儿?他又来干啥,前两天不是打过一场了吗。” “哎呀,那些正道的人找理由约架还不简单吗?我这会儿也没查到哪儿又发生了啥,反正他来找你了让你下去。” 湛一卿蹙着眉瞅她,试图赚点同情分:“我累,前两天腰上受伤了使不了劲儿。跟他说改日。” 见赤鹇仍是微笑着看他,他默默闭上眼翻了个身,心想你有本事就站一天,挡着太阳也算了,太阳会自己走,睡一会儿就能转到他这边儿了,怕什么。 他想的挺美,可赤鹇深知他的脾性,根本不吃这套。 而这样采取放置play的结果就是—— 他! 湛一卿! 堂堂魔教大教主! ……被二教主扔到了山下。 一脸懵逼的湛一卿穿过一道道结界,内心全是黑体加粗三号弹幕:天要亡我!我怎么收了这么个白眼狼!赤鹇你好样的!!! 妈的活着咋就这么累呢,湛一卿抬手凝住气,托住自己,总算在底下的人可见度百分之五十的时候勉强稳住了气场。 看到御剑的闫真摇,那真是肠子气的要打结,分分钟挽出一朵食人花。老实说单看他这张脸,湛一卿还是挺喜欢的。可惜的是他身为被破魔联盟的对象,这点儿好感也只能在某人定期来踢馆子的时候灰飞烟灭。 再说你来踢馆子也就算了,我让赤鹇来做个样子打个架就好了。可你一定要每场拉上我打个十天半个月——中场休息还要拉结界不让我回去,这就很气人了对不对。 在湛一卿眼里,啥都是次要的,哪一天他的山塌了也不要紧,总之天大地大,睡觉最大。这么一想,那些丫头们脑补的都是什么呵,他和闫真摇?能靠脸和谐吗? 湛一卿仗着自己设的结界不拦着自己,硬是停在了比闫真摇高一个人的地方,单刀直入地问闫真摇有什么事。什么前两天打过了呀,自己伤还没好呀的借口,现在都不必说,等他说明了来由对症下药才是最省时省力的。 而且这人要是履行联盟每月一战的那个不平等条约,身后总是会拖着一大群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人,这次他单枪匹马,也不一定就是要打架。虽然他皱着眉,脸上明白写着我不开心这四个字,不擅长读人表情的湛一卿没多想,直接就放过了。 还没等他分析破魔联盟盟主和被破魔教教主能有什么话题的时候,闫真摇动了,手指着他叫道:“今天不打架,你下来!” “不用打架我就更不用下去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啊。”湛一卿居高临下,连个眼神都欠奉。理所当然,他也没看见闫真摇憋得通红的耳朵。 “你下来,我有话问你,我声音小了你听不见。” 湛一卿不由得挑起眉,心说这家伙单独来找自己已是奇葩,这要讲悄悄话的既视感是什么情况。但正邪不两立,而且他和逼人工作的家伙有什么好说的呢,他一点儿也不怕,不可告人的是他,自己担心啥呢,何况下去了被他抓着咋办。于是他理直气壮地顺风道:“不下,你说!” 闫真摇简直想用一百种方式弄死他,他不知道第几次放出神识查探四周了,确认无人无窃听后干脆道:“你开个结界,保证没人听到我们说话,快点儿!” “……”湛一卿也懒得再跟他拖下去,爽快地开了个结界罩住他俩。“嗯哼?” 闫真摇不理他,又探查了一番,对这个结界质量还算满意,只是耳尖一直很可疑地红着,还好湛一卿身处高位,阳光一闪他眯眼一望只能看见对方白的发亮的美人脸。 闫掌门骄矜地抬抬下巴:“我问你,外面传我们狼狈为奸的谣言,是不是你散的?或者你们的人散布的?” 湛一卿还没说话,闫真摇又道:“你们怎么能如此毁人清誉?我闫真摇还从未见过你们如此厚颜无耻下作至极的手段!” 在湛一卿眼里,闫真摇雪白的脸颊上染上薄红,像刚剖开摆好盘的桃子,霎是好看,粉唇开开合合,话是难听的,却被他的声音降了好几度恶感。当然,湛一卿不在意他对自己甚至魔教的一系列形容词,这时候却有点儿理直气壮地起了点儿坏心思,回问道:“我还没找你们呢,我教现在都在传我们每晚私会用什么姿势,比你那程度可严重多了不是?难道不是你们在散播谣言吗?” ——其实没有,魔教上下人都还停留在纯洁的柏拉图式想象。 ==== 闫真摇却是个真正的傻白甜,听了这话一怔,意识到所谓姿势的主人公是他和眼前这个人,顿时小脸酡红,也不知是吓的还是气的。“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湛一卿心里笑了好一会儿才有了姗姗来迟的罪恶感。 不过还没等他形同虚设地安慰他什么我不在意什么的,闫真摇回过味来了。立马就长眉倒竖,尽管脸红的有点没说服力,便努力在气势上找补,说是猜测更像是下结论道:“有两种可能,一是我们这两边都有人在散播这等……这等不齿谣言。”他还是结巴了一下,很快就从自己的另一钟猜想里汲取到力量,大声道:“还有一种,就是你们魔教的人把谣言散播到山下导致到处都是,你看按照一般发展,我们这边还在狼狈为奸呢,你们就开始上……双修了!”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是对的:“再说你们黑莲山那么多结界,下面的人上去难,上哪儿去找你们散布谣言!” 说到后面,他简直就是正义的化身了。 可湛一卿一想,竟然觉得很有道理,蓦地记起前两天赤鹇好像跟他提过什么让他和破魔盟联姻来着,咦等等,当时赤鹇说的是他吗?不是她看上了谁谁谁所以想嫁出去,结果被他以魔教离不开她等等理由阻止了? ……嗯……记不清。回去还记得的话就问问。 不过他还没傻到说出来,眉头一皱就是一副严肃的表情,深沉的语气随口就来“你说的有道理,我回去定会严查此事,还我们一个清白。但门……咳闫盟主也说了有两种可能,不能偏颇吧?盟主回去好好查查才是正经。” 闫真摇面色不善,自下而上盯着他。湛一卿思考着要不要给他来个神之微笑,提升一下好感度。就听他回应:“湛教主此言有理,我回去一定好好查。只是我出来的时候提交的理由是探查情况,突击摸底,不知教主可否配合,免得我回去被人怀疑,不好查证而有失公允。” 一派胡言,这真是一派胡言! 湛一卿知道他心里确定就是魔教惹的祸,这狗屁不通的理论都是现场胡扯的,管他呢先打一架才是正理。他身为某破盟盟主,本事湛一卿承认,联盟肯定也是承认的,这修真界还不是有实力的人说了算吗,他出门还要找理由吗?!就算有人跟着他,他来我家的山,通山路不止十八弯,还绕不死苍蝇吗! 不可理喻。湛一卿冷冷地睨他一眼。左右他也打不着自己,他想留点儿“证据”就给他。 说时迟那时快,湛一卿一扬手,没等闫真摇看清他出的什么招,那些个勉强成形的气剑就冲着下面飞过去了。 湛一卿也只是想意思意思打发他走,那些个凝出来的剑都是堪堪有了形状就被他挥下去了。以闫真摇的功夫也就是一挥手的时间,他事不宜迟地往山上飞,只听下面铿锵声不断,紧接着就是“砰”地一声。 湛一卿闪到第二层结界后就开始慢慢飞,这一声什么东西狠狠砸到地上的声音他听得不要太清楚。正疑惑着,往下面一看,烟尘散去,闫真摇灰头土脸、看起来人事不知地躺在坑里。 ……??? ==== #震惊!联盟盟主何至于此!疑似被打地昏迷不醒,正道药丸!# #我说你们正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盟主都会碰瓷了有没有!!# 不得已,湛一卿在第二层结界设了个小阵,以防等会儿中计被突然暴起的闫真摇打了。事实上他是多此一举了,闫真摇是真的晕了,虽然湛一卿诧异到要打寒颤了,也不能改变他刚刚随手一丢把人砸昏了的事实。 他啥时候这么能了,他咋不知道呢? 湛一卿又戳了一下闫真摇的脸,还挺好摸。只是这副形容实在惨淡,没有半点原先仙气飘飘的感觉,让人看到了,指不定怎么笑呢。湛一卿想了想,觉得有点不忍心,不由得皱着眉又伸手戳了几下。把他扛上山实在麻烦,可撂在这里又违背了他与(美)人为善的小原则,尴尬……太尴尬了。 “……一……湛、一卿……” 湛一卿嗖地一声回到了小阵里,要不是有闫真摇吸进烟尘把头咳得换了一边的动静,他真以为刚才什么也没听到呢。 扛上山医治然后送下来,还是扛上山洗个澡丢到下面的医馆,还是传个话给联盟的人让他们接走,还是回山上去让赤鹇来,还是…… 妈的好烦。 湛一卿看看头顶,太阳比自己来时偏了点儿,正好把闫真摇半个人拢在阳光里。把他丢在这里是不太合适的,可他也没把握把他弄好之前他一直睡着。可万一他真要昏那么久,在这儿晒一下午,细皮嫩肉的受得了吗? 纠结中的湛一卿看一眼闫真摇,又看一眼。想了很多却偏偏忘了思考刚才他叫自己是怎么个意思,不过想这也没用,他怎么知道闫真摇在想什么。 湛一卿向来随性而活,基本所有的行动都由心生,最后还是长叹一声飘然而下,小心翼翼地用气流把闫真摇托稳了飞上山。 他不敢随便砍人后颈,毕竟业务不太熟练。能不能晕是一回事儿,一下子砍下去会不会给他弄肿了弄断了,那就不好了。于是乎,为了避免他暴起,他还设了个结界顺便挡了风,美滋滋。 湛一卿飞的很快,“咻”的一声眨眼就到了寝殿,路过的侍女侍卫都没瞧见影子。他摇了三下床边红色的铃铛,把赤鹇叫过来。然后由于某人身上太脏,他先找了一件大披风给垫着,才把闫真摇放在床上。 三下铃铛表示有急事儿,但湛一卿的急事多种多样,经常把赤鹇弄得没脾气,所以在她那儿基本没什么一下两下三下的区别,速度差不多。平时湛一卿不怎么管,但这会儿闫真摇在自己床上,太紧急了醒了怎么办?正准备再摇一摇,赤鹇就冲了进来。 速度之快,让湛一卿微微瞪大了眼睛。他立刻想起这家伙刚才把自己踢下山的事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还好有那一阵异香刺激加上赤鹇毫不掩饰地尖叫了一声,湛一卿赶紧回神闭了门让她小声点儿。 这时候他已经不记得前几刻还想着要问她什么事儿了,抓紧时间就让赤鹇把人弄晕透。 也不知道赤鹇为什么那么兴奋,立时两眼冒光地在闫真摇身上点了两下,纤纤玉指翘得那叫一个矜持。点完就朝湛一卿投来了赞叹的目光,湛一卿莫名其妙地回视,但懒得跟她解释——再者他也解释不清,为啥一个脑瓜崩等级的招能让快要至尊等级的闫掌门晕过去。 ==== #每天都不知道我的管家在想什么# #说脑瓜崩级别的教主你是认真的吗,你为什么要给盟主脑瓜崩# 湛一卿看了一眼闫真摇,让赤鹇给他弄弄干净,有啥问题给他治好,争取做到悄无声息地把他好好地端下山。 他没受过正经地教育,什么法术招式都是自己瞎搞的,阵法倒是看过几本书也不精通。所以也不知道世上有净尘术这么好用的东西,看到赤鹇瞬间把他弄干净的时候,他是有点儿震惊的。但还没等他问这是什么法的时候,原本还算淡定地赤鹇突然呆住了。那个表情放在她浓艳的妆下,太显眼了,所以湛一卿一下就注意到了。 “这……闫掌门身上……”她有点不可置信,还有点为难,隐约还有点儿兴奋:“好像是什么毒……可我说不好是什么毒,闫掌门估计是毒发了呀。” 赤鹇这个人,医毒精通,喜欢烟熏妆烈焰唇,常常大红衣服黑腰带,妥妥的不良妇……少女。也比较随性的一个人,和湛一卿比较投缘。对疑难杂症有异常的执着,简单的病和讨厌的病倒不怎么管,治人不分敌我,在修真界的评价好坏掺半。 但自从她拒绝了治某大门派的掌门独子的狐臭脚气后,某独子郁郁而亡,她就开启了被大门派追杀的剧情。正好被懒得理那些慕其名而来自称魔教教徒的湛一卿碰到,两人一拍即合,湛一卿罩着她,而她帮着湛一卿管理魔教,也能常常遇到来挑衅人被打的各种生活难以自理,这样她有了更多的病人,也能自由地去发掘更多的病人和救人的方案。除了湛一卿把什么都推给她有点烦,没有什么可抱怨的了。 但正道有了什么联盟之后,来打架什么的也是一批一批的——围观,况且人家也有跟班的医师,结果就甚是无聊。这下好了,闫掌门中毒了,从病人到病症,都让她很是满意,燃烧起熊熊的斗志。 湛一卿还没从懵然回过神来,就被赤鹇拍着手一脸关爱道:“你放心,我一定治好他。” 虽然觉得怪怪的但说不出来的湛一卿:“……那你加油。” 赤鹇一阵风似的地又冲出了门,湛一卿看了一会儿床上占了大块地的闫真摇,思考了一下在另一边睡觉的效果。最后迟疑地看向门外,寻思着继续在果园外晒太阳行不行,当然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把对头带回老窝救治也就算了,还把他单独放在自个儿寝殿心得多大啊。 他只好慢腾腾地倒腾出一张竹编的睡椅,上面铺了血蚕丝垫,舒适又补气,湛一卿特别中意它。赤鹇这点最好,有资源给她她就能给你一份十二分的答卷。 迷迷糊糊地躺下,他又突然想起赤鹇对他说什么联姻的事情。哦,想起来了,等会儿赤鹇来了再问问她。 还没等湛一卿完全睡着,他就感觉到有人在动自己的身体,谁?他霍地睁眼,赤鹇正急急忙忙地把什么东西塞到一个红色锦囊里。他潜意识里还知道这里是自己房间,门口有阵法,和他相熟度莫逆之交以下的人进来都会在阵法留下痕迹,阵法连着他的识海,他很快就能清醒。 说来也是,除了赤鹇难道还是那个仍然死猪一样瘫在床上的门三儿吗? 只是赤鹇在干啥? 他眯起眼睛盯着赤鹇,而赤鹇一脸无辜地回视她,笑意盈盈的样子,却是毫无压力。只是手在不动声色地挪,湛一卿毫无阻碍地看见她把锦囊塞到自己胸里了……对,胸里。 “……你往胸里藏的啥?” ==== #我的管家好像有点不对劲可以修吗# #今天真的没了作者不来了我就是太宠爱我的人# #修文是什么作者从来没干过,好吧看到错别字好难受# 赤鹇眼角抽了一下,还是微笑着:“贴身的香囊呀,刚刚想给你熏一下的呢。”说完,眉头轻蹙,一副讨厌,你这么快就醒了的娇憨情态。湛一卿不太信,却还是下意识闻了闻自己身上,但赤鹇离得太近了,他不确定自己身上的香气是今天和赤鹇接触太多还是现在他俩距离的问题。 不过赤鹇也经常干点儿让他匪夷所思的事情,时常拿个她的香囊在他鼻子下晃一圈儿叫醒他,练了什么软趴趴的药虫子烧化了让他喝了说保他百毒不侵。什么都有,你不能勉强你们的智商在一条水平线上,也不能保证对方的脑回路时常打个结,或者说,在某一方面精通的人都会变成精神上的疯子。 湛一卿想的心累,反正她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真相并没那么重要,只是过程用来浪费他的睡眠时间罢了。抬眼看她在闫真摇身上鼓捣,湛一卿淡定想,这他就不管了,赤鹇就算有点儿坏心思,也绝不会对病人怎么样。剪个头发拔个睫毛摸摸小手……“赤鹇你在干什么?!” 他吓醒了,坐直身体看着正在把手放在闫真摇胸上作乱的赤鹇。 赤鹇头都没转,端的是一脸正直,眼圈外开出的黑花都压不下她的严肃气质了:“正检查呢,别捣乱。” 你可别是个傻子吧。 湛一卿仍是标准的面无表情,观望了一会儿见她没有开始动手扒衣,还是稍稍放心了,往后一靠再继续观察一会儿。毕竟堂堂掌门好容易晋升成好多门派的大统领了,再练个几年估计都能成仙了,在魔教惨遭猥亵的话,人家哪管你是不是在魔教“圣地”干的。总之魔教是又要背锅的,首当其冲的就是他这个名义上的教主。 而且赤鹇带了她的百宝箱,珍贵程度不亚于她的妆奁。她把剪下来的一小缕头发和睫毛都分开放在了两个布条上,看这庄重的架势,湛一卿诚心诚意地为闫真摇加了个祝福。 诶,等等,赤鹇的眼神好像真的有点儿不对劲……湛一卿偏了一点角度,看她的眼睛——嗯,秋水剪瞳,情意绵绵。他总觉得给她一个扩音筒,她就能给你唱首缠绵情歌。 他又去看人事不知的闫真摇,可能身上的毒还在扰着他,睡梦里他也在蹙眉头。尽管小脸苍白,还是粉唇贝齿色若春花,更何况这样毫无防备,真是让人心猿意马。当然那毒也甚是厉害,闫真摇这个级别的大能都能让它弄的被推倒。以是一般的大能都会给自己加层金光罩,免得真的毫无意识的时候被人下黑手宰了,神识还在,这层保护层就在,哪能这么轻易被人近身上毒。 湛一卿不明觉厉,只觉得这毒实在不简单,赤鹇显得狂热也是正常的——这是个会爱上病本身的神经病。再抬头,赤鹇已经低头整理样品了,东西轻拿轻放,左手小指头还不时颤一下。 可赤鹇向来简单粗暴,探个心脉从来都是直接毁了衣服好办事儿,这会儿对着闫真摇的简单蚕丝素衣却小心翼翼地,还紧张地翘着无名指和小指。 ……还是怪。 而湛一卿心里藏不住事儿,直接就问了:“赤鹇,你之前跟我说想联姻,是因为喜欢门三儿?” 赤鹇身体一顿,呆住了。 ==== #我家管家爱上了我们共同的敌人,怎么办,在线等,急急急!!# #教主小手捂嘴一脸无措满脸你要抛弃我吗,放心教主,臣妾做不到呀# “联姻?” 门口有人过来了,湛一卿传了个讯过去让人无事勿扰。这才看向赤鹇,道:“前两天你不是跟我说什么,要跟联盟联姻洗白么?” 不知道他哪里说错了,是时间还是事件还是用意。赤鹇瞪着眼睛看他,顿时身体也不软了声音也不娇了,一张口像能吃人,但声音还是好听的,不至于让湛一卿秒封听觉。 “我还以为你开窍了呢!把盟主救回来也是……”叫到这儿好像意识到什么,赤鹇连忙闭了嘴,紧接着幽怨地看向湛一卿。湛一卿面无表情以掩饰自己什么都听不懂的状态。 赤鹇好像明白过来自己误会了什么,偏头顾自收拾了采好的血液,充入灵气让它膨胀起来。一边随口解释道:“前两天我说的联姻是说你和闫掌门啊,你说说你,我哪次说话你正儿八经听进去了?算了,你不觉得你俩一恋爱,一正一邪,成了还能互相制约,为民除害,分明天作之合吗。” “……哪儿来的歪理?”湛一卿简直要笑了,赞叹了一下赤鹇的思考方式,决定还是纡尊降贵跟她好好分析分析,“正邪不两立,我嘛就不说了,他们正派能容得他们的未来坠入邪道吗?门三儿那种位置,想凑上去的一抓一把还要掉。真有那时候指不定还要怎么批判我们打我们呢。” 赤鹇观察着她的样品,还忙着写自己的,闻言便分心跟他掰扯,像是耐心跟孩子解释青椒有多营养的母亲:“正派和我们又有什么差别呢,最主要的是强者为尊,闫掌门年纪轻轻当上了联盟盟主,正派以他为首的可不少。正派那些还坚持正邪不两立的都是些老不死的顽固了,再说了我们魔教为啥是魔教啊,还不是他们自说自话,我们可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么?他们那边还不是不顺眼的想方设法地弄死,我们只是光明正大了点儿才被他们逼叨。 “而且现在都是自由恋爱了,古代那些个人妖不相恋的种族问题现在都不是事儿了……拜托,自由恋爱诶,你俩成了的话两派定个联姻协议,不用再打了也好大家相安无事;分手了也没事儿啊,揪着前男友不放的都不是什么好男人。正派那边姑娘的口水就能淹死盟主了,还少我们魔教吗。” 湛一卿乍一听觉得有很多东西可以反驳,想了一会儿竟是无言以对地看着赤鹇。她还在开话匣子放洪水,湛一卿想不透也就算了,不动声色地往后靠,闭上眼睛就开始酝酿睡意。其实这话里话外,最明显的是赤鹇想让他俩成的心思,虽然湛一卿不知道她为啥这么热心。 还有一点就是,赤鹇不愧是湛一卿的首席管家,说的都说到湛一卿心坎里了。他不管是修炼还是做事上素来讲究自然而然,可能是这里合了老天爷的眼,他的修为蹭蹭蹭地上去到了不用仰人鼻息看人脸色的程度。再说也是无门无派地自由惯了,可以说他最不在乎的就是别人的眼光。 可这所谓魔教教主当久了,他也知道很多事情真的是身不由己。人言可畏,把他推上了大魔头的位置,这一呆就是很多年。很多时候他懒劲儿一泛上来,恨不得直接遁地走人,撂下一堆俗尘琐事只管埋头到天涯海角。 如果没有赤鹇的很快出现,现在也许也不会有什么正道诛魔大会了。他自然是不怕,可能少一事的情况下他还硬要坚持现状吗。如果和闫真摇联个姻,双方约法三章就能继续安稳,他巴不得。 况且,以一个颜狗的角度来说,闫真摇当他老婆他还怕委屈他,更别说两个人打来打去他也算有了惺惺相惜的遇知音之感。只是赤鹇把联姻的好处说了个遍,坏处一点儿没提。不懂事儿的小姑娘听听也就算了,他还能真被忽悠吗。 ==== #心好累不想说话不想躺尸的盟主# #作者发现这是个很正经的文# 他的魔教随他,率性而为,基本上没有什么规定,但人也不多。哪像正道,规章制度一条条列下来恨不能划一座山专门刻,还别提另有一些约定俗成的规矩。 闫真摇固然很强,光凭实力就是一波人服他。可正与邪,真是明白的人才能通透这世上哪儿有真正的好人坏人。但这样的人太少了,大多数人从小在所谓正道地界生活,耳濡目染,世人都是张口就来,正是好,邪是恶。 人盟主这么骚气的实力,这一会儿还中着毒没醒,他们魔教的门内人都不可能去下毒,只有可能是他们的人,甚至可能是联盟内部的人。人心难测,即便成神也能凭一张嘴千万张嘴把你拉下来,而且还有多少祖宗给了经验并且时刻在进步的不光明手段。 他俩要是恋爱,要么他归顺,在正派伏低做小委曲求全还要防着人为民除害;要么门三儿“堕”入魔道,在魔教和他一起被人人喊打,那时候又会有新的盟主,不过应该不会像他门三儿这样善解人意还定期来打,日夜不休地铲平这座山都不是事儿。 和平共处,说得容易。 自由恋爱,实在太难。 湛一卿想着想着,便很快睡着了。 很多时候他连睡着都在无意识地修炼,倒不是他多勤奋,实在是突破了至灵,这黑莲山草木繁盛,灵气充盈,单木灵根的他呆着就很是松快,身体自发地就在吸收灵气。 不过身体自主也是耗精神的,虽然不多,但他基本上不会做梦。但在躺椅上睡了没多久,他就进了一个梦境。 梦见了赤鹇和闫真摇。 他的印象中,和闫真摇的初次见面是他成为联盟盟主后来跟他谈判。一身白,衬的他特别有那种自家师兄的亲切感,让人特别记忆犹新。 可他不知是梦到了闫真摇的什么时期,时不时就给你一个腼腆的笑,月黑风高里尤其让你清楚他眼里究竟是怎样的星光璀璨。以他这个视角看过去,被叫小美人的闫真摇会脸红,一跺脚就是一拳砸到自己肩上。不过自己晃也没晃,显然是对方力气小,或者根本没用力气。 赤鹇还是他的啰嗦管家,只是回到了以前那种一直笑的荡漾,从不摆脸色的老好人形象。但湛一卿却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角色,在边上看的稀里糊涂的,好在他大体上还是清醒的,这闫真摇以前是什么样的他无从得知,赤鹇倒是挺真,只是他从未听说他俩认识,赤鹇也从未提过。至少他还知道这是个梦境,也可以说是个幻境。总之里面的事情不可一概论真,较劲儿就没意思了。 他由着他们发展,很快就看见自己的出现,那个“湛一卿”和闫真摇好了八百年似的,极为熟稔地在一起练剑比武。“湛一卿”睡了,闫真摇就在边上看书给他扇扇子;闫真摇受伤了,“湛一卿”接过赤鹇的药不假他手地给他上药包扎,喂他喝药,吩咐人给他烧水洗澡。 倒是有趣。湛一卿不以为意地看自己的脸对别人笑,身体和别人玩闹。却是津津有味,就差来个瓜子花生嗑一嗑。 ==== #论梦的影射现实含义是否真的存在# 他不清楚这是自己的梦还是别人的幻境,可看着看着,不知多久了,他竟然开始想象自己和闫真摇真的在一起了会是如何。闫真摇真的会这样对他笑吗?默默盯了半晌闫真摇的睡脸,他想起真实世界里闫真摇和他打架的时候,常常会被他的无赖气的眼角发红,那样的门三儿,是真的好看的,他随时回想起来,都是那么清晰。 湛一卿自己咂摸半晌,说不准是因为这个“梦”还是自己本来就有这心思了,他有点儿担心外面的美人的毒解了没。 算下来他与闫真摇至今已经打了七十九场,各有胜负,按他们之前的百战之约,届时胜绩多者为尊,另一方代表他们那一道输了后任凭差遣。 双方回去商量了之后——其实湛一卿在魔教是被毫无原则遵从的,他同意了事情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回来就签了心魔誓。湛一卿不知道闫真摇回去怎么说的,其实他之前来找自己谈判而不是联盟成立就组织来战也是挺厉害的。总之,正道那边的代表也同意了,各方代表都来签了,魔教这边人少,他和赤鹇再加上山上点出来的几个侍卫侍女就去表态了。 修真界几百年没有一次战争,即使魔教渐兴,也一直算是相安无事,毕竟在湛一卿手底下,魔教可以说没个真正意义上的样子。互有摩擦,但其实也不算多,普通邻里门派之间还不可能一直平和相处呢。而且魔教这边山下还有村子呢,还人烟不稀。 所谓战争的小导火索是那边一个挺多人的什么派继承人看上了赤鹇——其实早些年还追过湛一卿,和另一个大门派的首席弟子打起来了,两败俱伤,怼起来很伤元气,把错揪在魔教身上,渐渐地以他们的人脉才组织了一个破魔联盟。 要湛一卿说,这又跟我攀哪门子关系呢?不过他知道早晚要打,从一堆后来的“魔教人士”慕他威名集结一派,懒得反对懒得管的湛一卿大手一挥就让他们随意了,这群家伙也不恼,喜滋滋地做着成了什么的梦,却一直没有对毫无建树的教主有什么意见也是奇了。大概真的是慕“名”,或是就粉湛一卿这个人,或是有个看上去很不一样的名头就可以了,湛一卿也是很迷,画风不一样沟通不了。 而不管不顾的结果就是,勉强来了个集大成者成了后来的魔教。且这战就已然蓄势待发了。 湛一卿自认杀的人不少,手段也是看心情,真打起来也没什么好多说的。正派那边平稳修炼发展了几百年,突然要开战很多人也不怎么乐意,尤其是一些方兴未艾的小门派和慢慢恢复元气的大门派,所以这百战之约才能成,两边人真正想开战的都是些傻子。 已经七十九场了,胜负各有。湛一卿是不想输的,毕竟他赢了也不会让正派干啥,底下的人有意见就让他走人——虽然在这里能呆上两年的都是熟知他惰性的人,一般不会真怎么样。反倒是他输了,对面儿的人肯定不会放过魔教了。 还剩下那么二十多场,老实说他不是很担心,因为闫真摇也不怎么想打的样子,甚至有时候还不动声色地输给他。虽然总是像只严肃的小斗鸡,但真正和他对招的人才能看出他没有战意。两人像是约好了一样过个招点到即止。你赢一下我赢一下,有时我赢两次再送人头给你,从结果来看,两人却是常常难舍难分浴血收场,挺能唬人。 多少人就被唬住了,赤鹇还担忧到想让他卖身呢。毕竟战争中止,那心魔誓就没机会兑现了。留一线存着,即使还有下一次全面战争,还能拿出来缓上一缓。 闫真摇是真的厉害,也让他真的叹服。湛一卿偶尔会疑心他俩没有这层身份能成为无话不谈的知音,除此更多是觉得闫真摇是个真有智慧的人。身为他的对手,湛一卿有这么一种感觉,他好像什么都能考虑到,可单从外表,却什么端倪都瞧不见,这是真正的强。 而他无疑是欣赏他的,但也只是欣赏了。他不排斥和他在一起,却没有非他不可的喜爱。更何况,他们都不是闫真摇,凭什么这样想,擅自站在他的角度,牵扯出一堆似是而非的想象?多大脸。 湛一卿漫不经心地把联姻一事前后理完,再一回神,又是一片虚无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梦已经结束了。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是松了口气的。而这一番思路历程没有存档,很快就被抛到脑后,只有一个模模糊糊地不会联姻的结论。很快,连那个梦都被继续毫无压力养神的湛一卿忘记了。 但是——谁能告诉他究竟是何方神圣扰人清梦? 眼前这不是闫真摇又是谁! ==== #人有多大胆,世界就多惨——记本文无脑作者如何死在逻辑上# #差一点就要直接写出被一个梦掰弯的剧情,作者抓心挠肝恨不得逼亲儿子相亲# #门三儿吾儿,亲妈差点出卖你的小心思,下集你跑吧# 嗯,是这样的。湛一卿神游地好好的,猛地又被吵醒,简直要爆粗。他不耐烦地睁开眼,赤鹇在他边上的椅子优雅地喝茶,喝了一口又转头絮叨,他坐在不知道哪儿来的大殿椅子上,底下乌压压跪倒一片人呜呜咽咽吵得人头大。 湛一卿无语凝噎,随即确定这就是人家设的幻境……嗯,好气哦。 听了又听,才听明白赤鹇还在劝他联姻。 这回他是货真价实的湛一卿了,生无可恋地抬头看天花板上描的黑龙。不知道该如何脱离幻境,怕在梦里被砸死的湛一卿正想顺着梦境安排来个扮演,结果他不受控制地张口就回答说好。 …… 好?好什么!? 他回过神猛地看向赤鹇,赤鹇微讶过后就嘻嘻地笑了,让他们魔教的一个爱好练字的大汉李小山拟帖子求亲。很显然,这依旧是个不随他意动的梦,不按他的套路出牌。只是奇怪的是,主角还是闫真摇。 他两眼一闭干脆眼不见心不烦,而这一闭眼却是两天过去了,场景也换成了他的果园走廊。他麻木地躺在假山山洞里,听着侍女们哽咽地抱怨:“也不知那盟主有什么好,我们教主为他寝食难安,这两天连他最喜欢的枕头都哭湿了好几次。” “啊我们教主……实在是哪里都好啊,可看人的眼光不行,也怪我们,以为那盟主对教主有意,平白给了教主信心。现在可好……呜、我们、我们都是罪人啊……!” 湛一卿被哭声激的简直一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他不敢猜环境主人是想干啥,干脆就躺着,反正自己也会动。 听了几耳朵,联想之前的“逼”婚,他组织了一下后续。大概是求婚的婚书送到了闫真摇手上,他们开会的时候闫真摇拿着这封信气的两眼发昏,誓要铲除魔教,免得被他们继续羞辱。 这两天两人有一腿的谣言也如有神助,他魔教的人上上下下都觉得盟主太渣,辜负我教主宝宝。而外面的人基本都顺着闫真摇的想法,认为湛一卿魔教欺人太甚,辱人清白。当然,如果按人头举手表决的话,魔教是铁定要离场的。 默默被这神逻辑震惊的湛一卿本人,两眼放空,只担心被心理波动影响自己身体的修炼。 更让人心烦的就是现在了。大军压境,他面无表情跟着自己的身体出现在闫真摇眼前。闫真摇看到他出现,原本淡然超脱的脸出现了裂痕,默了一瞬,眼角发红提着他的剑就冲上来了。 湛一卿怀念还有人在边上喊开战的现实。冷静地被刺了一剑在胸口,完美演绎一个真爱要杀我我舍不得反抗只能被刺的痴情形象。可能是他和这身体不太同步,穿胸一剑,没给他多少痛感。 闫真摇冷着脸问他:“还敢说吗?” 说什么? “我……就是喜欢你啊。” …… 这一声气若游丝的,在一边痛哭大喊、一边欢呼雀跃的氛围下实在不起眼,闫真摇却是听见了,气的拔剑又要来。 按照常理,这时候赤鹇和对方应该打起来了,某个忠心耿耿的教徒要冲上来一边大喊不要一边挡剑的。或者闫真摇念在他们惺惺相惜做势均力敌的对手那么多年有点不忍心,收了势只把他封印。 湛一卿想了很多种会发生的情况,但在这个场景都是ky。也是他太正常了,脑洞太小。眼前发生的事情简直脱离了神经病的境界,正所谓超级神经病。 不知道哪儿传来了玻璃碎掉的声音,闫真摇猛地一晃,剑尖停在他颈前一寸。变脸一样的突然脸色煞白,而湛一卿的身体摇摇晃晃,眼看就要站不住了。连自己表情都感觉不到的湛一卿看着闫真摇大喊一声不要,丢了他的宝贝剑过来抱住了他,两个人转着圈圈落在地上。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闫真摇眼泪不要钱地掉,和湛一卿认识的那个不怎么笑,基本上只会对他皱眉和面无表情的门三儿不一样,倒和刚才那个疑似幻境的梦里有点像。湛一卿本体皱眉看着美人落泪,哭的像个傻子,虽然也是好看的傻子。 他不敢晃他似的,轻柔地抱着他,眼睛着魔一般盯着他胸前的血口,哽咽道:“我也是……心悦你的……我只是,想听你亲口说你喜欢我、怎么,怎么回过神就是这样了呢。” 闫真摇的声音是那种清朗型的,幻境这一景做的逼真,湛一卿听他的声音像磨砂,一字一句都像费了大力从喉咙里擦出来的,他都有点儿心疼了。 刚有点儿想安慰他的意思,他的身体又动了——胸口的伤可别是个假的吧。 事实上……还真是假的,他使了个阵法转移了闫真摇的剑。这时候正激动地抱着闫真摇,声音有力:“我怕你是真的讨厌我,但我又不想死,还想多看看你,听说你带兵来了,我就想假死也了你心愿。摇摇,我没死!你别难过。” ……摇摇。 湛一卿无力了。 无聊的他又开始猜剧情,这闫真摇应该是中了术法,且不论他哭哭啼啼的什么想听你说喜欢的一点儿也没有本尊的样子,接下来的发展应该是去找那个大反派,然后两个人就可以he了。 这回他聪明了,不带什么两边人该怎么处的剧情了,就按主流,跟着主角想。 然后眼前一黑。 ==== #前方速报,这个梦是故事本体,原型,全文完# #今天门三儿醒了吗?#---#没有# 哦,猝不及防的he。 湛一卿随手就是一摔……咦等等。他定睛一看地上那个白点点——他的手上原本真的是有东西,一瞬间,整个世界又鲜明起来。马车不近人情,嘚嗒嗒地路过,顺便在他刚脱手的馒头上留下一道车轴。 嗯,两个车轮子压在一个地方,挺稳。 湛一卿环顾四周,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麻布衣料,一身黑,不过根据他的经验,这衣服黑成这样多半是脏的。感觉视野不太对劲,他抬手摸摸头发,还没抬起,就怔住了。他的手倒是白白嫩嫩,只是尺寸太小,骨节处还是窝窝。 ……啊啊啊这他妈哪门子角色扮演了又? 他有点烦躁,接二连三地,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这幻境主人倒应该没什么针对他的意思,顺着他把剧情演完应该就行了。这简单,湛一卿思考了一秒,果断决定不费力气了。 不知道该不该说一句不出所料。他坐在原地没多久,就有一个蓝白衣服的小孩儿抽噎着路过。看到他,站了一会儿,两眼泪汪汪地掏袖子掏了半天,给了他四个铜板。好像是想说话的,但一开口就是个哭嗝。没再看他,就又是一脸哭丧地走了,留湛一卿在原地风中凌乱。 那小孩儿唇红齿白,眼珠子是纯粹的黑,偏头的时候下颚靠近脖子的地方有粒青蓝色的痣。他在面前停了一会儿,湛一卿看的清楚,这十有八九就是闫真摇。 又是,闫真摇。 湛一卿纳闷儿了。揣着四个干净的铜板,不敢塞在衣服里,干脆就这样握着跟了上去。 他们在一间大宅子边上的小巷,说是小巷,三个成年人并肩而行是没问题的。湛一卿决定用门三儿称呼这个小闫真摇,这不是他熟悉的闫真摇,对着个小屁孩儿念他名字怪怪的。可能是前面人少,小门三儿没注意到后面有个猥琐地跟着的黑小子,抽泣的声音大了点儿。 宅子后面一条河,两道是成排的柳树。门三儿出巷口的时候左右看了看,拐了个弯儿,也是湛一卿反应快,不然还看不见门三儿径直冲向一棵大柳树手脚并用蹭上去的样子。 门三儿爬树的样子不丑,反而显得他特矫健,现在看上去也就是七八岁的门三儿上树飞快,一看就是很熟练的。 然后,湛一卿扒在墙边探头,深绿色的柳条遮住了门三儿,门三儿也看不见他。他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办,就听见一阵“嘤嘤嘤”。 嘎? 嘤嘤声不大,奈何湛一卿耳力不错,隔着一段能并排两辆马路多加一个人的距离,清楚地听着门三儿在哭。 他不说话,就是哭,大概是一路过来哭太久了,偶尔还要打个嗝。湛一卿自然不知道是什么让小美人儿哭的这么难过,他看了好一会儿那棵柳树。竟渐渐觉出了几分熟悉。 一阵风一撩绿帘,湛一卿隐隐约约看见那个蓝白影子抱着树干,小脸通红。 身体又不由自主地开始动,还没踏出一步,那边突然一声尖叫,门三儿竟是要掉下来了。 还好他爬的比较高,湛一卿及时冲到树下接到了一个小公举。 不是夸张,那一瞬间,湛一卿真的有种时间凝滞的感觉。手里掉落的铜板四散没在他冲过来脚步蹭起来的尘土里。而他怀里的门三儿吓得眼睛大睁,圆溜溜地瞧着他,小嘴巴呆呆地张着,泪痕晶亮,两颊生粉,那眼角尤其的红,在他雪白的脸上特别明显,特别……好看。 湛一卿没想到自己和成年版的闫真摇打交道那么多年,没被他的皮相糊弄过去,却是被他小时候的哭脸震了心神。 他勉强平复,心里打着鼓把门三儿放下。门三儿一愣一愣的,个子小,眼睛才到他的胸口,湛一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好一会儿门三儿才反应过来,磕磕巴巴地先拱手道了个谢,声音软糯,带着哭腔别提多引狼了。湛一卿知道他以后会是个怎样出色的人,看他这么可怜的样子。声音不自觉也放软了,问他哭什么,怎么从树上摔下来了。他没发现这时候他又能自己说话了,专注地看着门三儿等他回答。 门三儿抬眼瞅他,也不记得哭了。小嘴张了又张,愣是没说出来。 湛一卿很耐心,也不催他。 不过他只听到个“虫”字,一眨眼还没睁开,就有种什么东西抽离的感觉,一回神,他突然醒了。 还是他的寝殿,他还是瘫在睡椅上。 湛一卿看了一会儿黑色天花板,确定自己没又进了什么奇怪的地方。这才一偏头,而闫真摇已经不见了。 ==== #真正的小公举门三儿不服,他也要亲亲抱抱举高高# #今天门三儿醒了吗?#---#醒了啊真的# #哀家乏了求侍寝,求陪睡求聊天# 床上还是那件披风,只是不像刚铺下去那时候那么齐整。有人揉过的样子,褶皱一堆。湛一卿站在一边看了一会儿,提着领子把它抖了抖。赤鹇的花香挺淡了,她的样品却还有些在这里。不管闫真摇是怎么离开的,赤鹇应该也随他一道,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儿,他就不出去了。 湛一卿把披风直接丢在枕头上,一放一折就当又加了一小个垫子。他毫无预兆地倒在床上滚了一圈到了床的另一边,看着边上小木桌上的样品,他心想:这都是闫真摇身上的。 没想到他小时候那么可爱,长大后真是十八变,表情都没那么生动了。湛一卿想着某人小时候哼哼唧唧的哭脸,又在床上磨蹭了一会儿,撑起半个身子,想看看赤鹇的样品。却是眼睛一瞄,余光里地上有一点黑,周边模模糊糊一堆小黑点。 他低头看,周边还有一个掉落的琉璃小管,质量不错,没有碎了。湛一卿记得赤鹇取了闫真摇的血,不知道什么原因却掉了,血滴到了地上,白黑一比,挺刺眼。 湛一卿皱了皱眉,看了眼门口,正准备出去找找人。赤鹇又携着一阵花飘进来,看见湛一卿醒了还一愣,笑道:“教主睡得可好?闫掌门已经走了。” 明摆着的事实。 湛一卿没问过程,挑了个最重要的问题,问道:“他的毒解了吗。” 赤鹇手里是一个果盘,正走到她的样品边上,盘子一搁。道:“没呢,他的毒很奇怪,我没见过,但应该已经融进血液里,不是那么好解的。”说到这儿她看了一眼湛一卿,像是有点犹豫。 “我试着给他上针来着,没想到他全身又荡起了一圈灵力,不像是至灵阶的灵力罩,可能是受刺激被激发的。但我也不清楚是不是毒的缘故。”赤鹇说是这么说,脸上却没什么担心的意思,也不像遇到了难题的那种兴奋,就是淡淡的。 湛一卿联想起刚才的几个幻境,能给他上幻境的人实力必然不会差。赤鹇做不到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没有这样做的动机。这个房间外面有他的禁制,不管是神识还是人到了,他都会有感应。除非是至尊快满阶的超大能,那样的人不多,也没这么无聊跑过来给他塞奇葩的情节,好好修炼应劫才是正经。 这么一看就是闫真摇了。湛一卿想了一下,问:“他什么时候走的?” 赤鹇理好东西,抹了地上的痕迹。闻言道:“一盏茶的功夫吧,他灵力层荡开的时候我也昏了一会儿,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快醒了。然后我给他封了五感,送下山才刚回来。” “唔……”湛一卿斜倚床头,左手食指无意识地画圈圈。按赤鹇这么说,闫真摇给他设幻境很有可能是在意识全无的情况下,应该跟那层灵力有关系,只是这幻境没有主人的想法支撑是不可能那么清晰的。湛一卿确定那些画面没有一点模糊的意思,虽然逻辑什么的都值得推敲——最后一个还好,也短。 不会是梦吧?湛一卿思考了一下第一个幻境两人似是相濡以沫的温馨场景,第二个场景脑洞打开虐身虐心的有毒场景……第三个不论,怎么也想象不出闫真摇会做这样的梦。干脆就把这个设想抛到了脑后,这也使得后来当他知道这个奇葩的猜想是真的时,控制不住地对闫真摇行了三天的一言难尽式注目礼。 当然,最后那一个梦境闫真摇本是不记得的,湛一卿只能把它归到自己身上——这都是后话了。 且那毒也挺有意思,闫真摇想出这么些个情景约是跟毒脱不了干系,所以现在最重要的问题就是下毒的人是谁,目的是什么。 湛一卿想到这里,基本就已经能理顺这个过程了。现在静下心来,翻了个身,正对他的豪华黑床幔。外面还有阳光,他看见床幔上光华浮动,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小门三儿哭的湿漉漉的眼睛。 ==== #坐车生无可恋还好电脑坚强没碎# #晕晕乎乎推动剧情,但想起门三儿应该按捺不住了,某作者去渣个游戏看个视频晚上应该再来一波# #抵制修仙,从我做起,阶级分层严酷,分分钟猜到罪魁#———#被看到小心思的门三儿累不爱# 赤鹇把水果留下,笑眯眯地带着东西走了。湛一卿抬抬下巴意思意思,自然忽略了赤鹇略显促狭的微笑,如果他转头看了,还能看见她眼里有点儿心虚。 但他顾自思考着另一件事儿,不知不觉就入了神,都没注意到赤鹇没关门。 他没忘,之前幻境里接住门三儿的时候,他心里就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暂且不论,万一发现自己对小美人更感兴趣就不好了。 还有就是,他记得当时看到门三儿爬的那棵有点歪的大柳树的时候,他心里几乎是涌起了一阵熟悉的战栗感。现在把主要的事情理了,蓦地想起门三儿来就不得不面对那时候的奇怪感觉。身在其中的时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很快就被推动着甚至是投入幻境了。 现在回想起来,那种感觉倒不是很强烈了,却还是存在的。懵的他直犯嘀咕,皱着眉去回想自己小时候的事情。 睁着眼想事情有点儿累,他干脆闭了,所见就是一块儿块儿晕开的光斑,渐渐归于灰暗。 其实他记得的事情并不多,毕竟现在也好歹是两百多岁的人了。小时候的印象就更是只能用模糊形容,有点儿记忆起就是自己东走西跑四处修炼了。没有门派固然自由,但也常常让他受到没必要的波及。小时候到处乱窜的日子太“黑暗”了,他现在这么懒,能窝在一处绝不去有第二个落脚点,一大半的功劳要归在这儿。 虽然这样,他修炼的速度还是快的,合老天眼缘的人运气怎么也不会差。期间有很多人想要把他劝到自己门下,他不乐意,所幸来的都是比他厉害那么一丢丢的、要么干脆就和他同级,打得过的他从没手软过,不至于打死,但打到人家起不来还是要的——不然怎么跑;而打不过的话就干脆地遁,换个地方再修炼。当然,后来强了,实在不顺眼的啪啪就是干。 湛一卿东扯西扯地想了半天,实在没啥头绪。他走了很多地方,见过的景色也多,突然要想这么个地方还真有点难。 他于是又去回想那个幻境,捋了两遍,突然发现了不对劲。他不自觉地嘶了一声,记得最后那个幻境开始的时候,他站起来,看见了自己的手——白白嫩嫩的。 先不提他从小自己瞎跑,要不是身上有爹娘留给他的刻着名字的玉佩,他真敢说一句自己就是天生地养石头里蹦的,这样的他,手能白嫩到哪里去?更违和的是,他的衣服却脏到黑,他估摸衣服原来可能是灰可能是暗蓝,反正衣服后来的效果那么自然全托灰尘和其他脏东西。 湛一卿是不太注意形象,但起码的干净还是会搞的——至少小时候能洗就洗,不像现在天天能泡温泉却还懒得走。 再怎么样也不会那样吧? 嗯……难道那个人不是他?毕竟他也可能是受了幻境的角色定位影响,才有那些个感觉的。湛一卿面无表情瘫了一会儿,还是不自觉微笑了一下,自己也觉得有点儿不靠谱,但这是目前能得出的最合适的结论了。 可以肯定的是,闫真摇是主角没跑儿了,这些建立在他的思想基础上的幻境,跟他没有一点儿关系湛一卿绝对不信。真相可能就掌握在闫真摇手里。 下一次打架的时候他还记得的话,就问问他。 不过闫真摇没让他等多久,总之,隔天闫真摇被组团来找架的时候,湛一卿对这事还是有印象的。 ==== 对面的闫真摇脸色不太好,投在湛一卿身上的目光也有点儿飘。不知道是不是湛一卿的错觉,他的眼睛好像聚不到自己脸上,尤其是视线对不上。 一看就有问题。 湛一卿还记得昨天赤鹇说没解毒,目前为止他还没搞懂那天闫真摇是怎么晕的,有没有个触发条件。如果打着打着,他突然又晕了……湛一卿简单设想了一下,结论是天下大乱——那百战之约估计也不顶用了,盟主这领头的都没了,还约啥呀,更糟的是,他们一推把这推到自己头上的话,这下好了,正派有理由也敢不怕死地把他平了。 那就更麻烦了。 湛一卿自认没啥别的长处,这些东西能想的他绝少不了。 在边上人计时第八十场开始的时候,他一个闪身和闫真摇凑近了。不动声色地给两个人加了个连接方便传话。闫真摇下意识和他拉开了距离,两个人开始过招。 水灵根变异的冰灵根闫真摇同志,真的有点儿不在状态,不上法术也给自己的剑加个效果嘛,他愣是就用一把光秃的剑在那里刷刷刷。湛一卿不知道其他人看出来没,那些下毒的人要是在这附近的山头,应该是能看明白的,可能会有什么计划,他现在能想到的就是“谣言”。 不过目前要紧的是眼前这货,他一个侧身避开闫真摇的剑尖,闫真摇接了个平晃,剑身横过,湛一卿一矮身,干脆倒翻了个圈儿和他拉开了距离,紧接着传音问他身上毒怎么样了。 闫真摇顿了一下`身,像是突然打通了某个脑内的结。湛一卿看他下意识就要放个冰华,背后的光却只是一闪就没继续了。正奇怪地停在催生木盾的湛一卿就听见闫真摇颇有些尴尬地道:“还不清楚是什么毒,也不知道和我施招是否有关系,昨天……” 湛一卿明白了,现在最保险的就是不动灵力,闫真摇昨天挡他的招的时候吊了灵力,目前就是不确定是他有问题还是怎么。不过这样下去肯定会引起怀疑。在他思考间,两个人又走了个过场,已经调了个位置。 他回道:“眼下什么人做的都是次要的,我们得想办法先遮人耳目。” 这点儿默契还是有的,闫真摇明白。挽了个剑花旋移过去,湛一卿指尖的芽芽猛地抽长,伴着他灵力的汇集,周身都是淡绿的光,刚好打个掩护。其实他可以压缩灵力着抽芽的,这么高调也是做铺垫,闫真摇不知道他具体要干啥,只是这么瞧着似乎还挺有意思的。 两个人要擦到一块儿的时候,闫真摇剑尖偏了点,湛一卿却完全不介意地撞上去,闫真摇一惊手腕就要折过来。湛一卿若有似无地笑了一下,枝条先一步触到闫真摇,从两边围拢过来,闫真摇的剑划到一边,还没反应过来,湛一卿的手臂已经搂了上来。 下一刻,就是另一种风景了。 湛一卿身上的绿条条被他一抖,乱七八糟地开始掉。闫真摇还没从刚才的空间感骤变回过神似的,湛一卿看了他一眼,下巴点点他的剑,懒洋洋地道:“可以放下了。” 闫真摇不说话,收了鞘。而湛一卿已经瘫在了草地上,闫真摇站着,淡淡地看向远处云遮雾罩的山影。 “这是我最近搞的空间,领悟起来也不难的。嘿,我感觉突破至尊也就是这两年的事儿了。……嗯就是这个弄起来太累了。”湛一卿偏头,自下而上看见闫真摇的下巴,故意道:“我跟你说,你以后能开这种空间了,不要随便带人进来,这感觉就和被……双修一样,懂否?” “……”很好,闫真摇被镇住了。 他全身僵了一下,湛一卿看见他靠他这边的右手手指抽了几下。心下好笑,刚打算澄清后面一部分,就听见闫真摇说道:“大不了,以后带你一次扯平。” …… ……?? ==== 虽然湛一卿后面那个感觉描述是逗他的,但是想让他记住不要随便带人,目的总是好的。毕竟这种专属的空间,是用个人的灵力和神识“编织”起来的,不属于这个空间的会带走一部分灵力,而且神识被侵的感觉特强烈,像用手捏爆了辣椒,没什么大事儿顶多就是难受。 不过他用的理由如此戳人底线,闫真摇吃了哪门子药这么回他?是想体验一遍吗? 湛一卿遍体生寒,脑子一懵忍不住坐直了:“门三儿!是你吗门三儿?” “……你叫我什么?”闫真摇皱眉看他,满脸都是大写的嫌弃和不满意。要说吧,他俩为啥成不了朋友呢,默契有了欣赏也凑上,身份算什么呀。主要还是两个人一见面就打,打着打着,这正常模式就变了味儿,相处的时候不是吵吵就是打打,顶多就算个精神知音——目前还是湛一卿单方面认定的。 损友也不全面,因为他们只损对方。等百战过后,两边都歇了,联系一浅,这所谓精神知音也就空剩个精神二字留个印象了。 湛一卿想着这也就只有二十场左右了,能留个好印象就尽量吧。于是也就正经样儿好好“解释”道:“诶这不是爱称吗?你看你姓闫,这姓多好呀。修真有门,门内有三,一是自身、二是天地、三是苍生。适合你,我特喜欢。灵机一动起的嘛不是。” 眼睛里都写着真诚。 闫真摇看着他,也不说话。湛一卿心里有点儿惴惴的,怕他拔剑就劈过来,这空间经不起糟蹋,分分钟他就要受伤,这心里的伤可不是那么容易好的。他自己也是,刚才怕这闫真摇出什么问题了,也怕祸殃池鱼,一急就把自个儿私下叫叫的小名儿抖出来了。希望闫真摇没注意自己刚才的语气,再要解释就只能掰扯自己担心他被人上身……那死的更快了。灵机一动就很好。 所幸闫真摇没什么其他的反应,看了他一会儿甚至还笑了一下,像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一撩衣摆也坐下了。恰合了湛一卿的意思,转移了话题:“你还当真了。说起来这是第八十场,今天你再赢一场刚好各半。” 湛一卿松了口气,原来他也是说着玩儿呢。又慢慢地躺下去,枕着胳膊看他,眼睛半眯着微微一笑:“心里有数就成。其实我一直挺好奇的,你之前是怎么想出来的,那帮家伙还真听你的?” 不知道是不是问的姿势不对,闫真摇别开了脸,可能也只是偏了一下头,反正湛一卿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他的头发,顶上银白发冠直愣愣的。湛一卿没想那么多,也许闫真摇不太方便说,这也没什么,他只是有点儿好奇,现在能好好说话就顺口问一句。 闫真摇支吾了一会儿,还是道:“像你说的,一为自己,想和你切磋,二为天地,你也知道事情总会发展到这一步,三为苍生,真打起来各大门派又是一番整治,再者这容易牵连到百姓。我就……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也算是和平解决吧。” “各大掌门和一些长老们也实在是人少,不愿意打的人更多,要劝还是不难的。” 湛一卿嗯了一声,顺着他的意思下了。 他觉得下毒的事儿闫真摇也许有眉目了,现在估计不愿意提,他这边也帮不上什么,还是让闫真摇关起门来自己解决吧。他索性又换了话题,轻巧道:“诶我们以后要打的时候就进空间来打嘛,反正没人看到,我们做点儿痕迹也就是了。” 湛一卿探索到空间的时候就这么想了,虽然料到了可能会不太舒服,但这样不用动手动脚,在空间睡觉也能修炼。他俩进度差不多,他也相信闫真摇经过他的指点领悟这个也不会很久,而且他也说了可以“扯平”,你来我往。只是换个地方睡觉,湛一卿心里是十分满意的。 说到这个,他又想起刚刚的乌龙,连忙澄清道:“其实带人进空间的感觉不是那样的,就只是好像有个东西摆在了你的识海,难受也不至于那么难受的。” 闫真摇顿了顿,应该是想起了之前他的比喻。说不上是什么表情,在湛一卿听来说话还有点儿阴阳怪气的:“我们打一打也就那么会儿,不费多少工夫。每次都闪人不见惹人怀疑。” 湛一卿被拒绝了也不怎么在意,想回一句好吧,却又在瞥见某人耳朵的时候改了主意。“门三儿啊别那么小气嘛,我只是逗逗你你怎么还当真了呢?” 他的话有点儿歧义,让人说不准是当真之前的事儿还是刚刚的提议。门三儿是个脸皮薄的,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当成了哪种情况,转过头盯着他,湛一卿对上那双眼睛,下意识又嘴贱道:“掌门大人盟主大人,你还要跟我计较吗?” ==== 闫真摇手握紧了剑鞘,也是奇怪,他很容易上脸,眼睛最是个多情的,仔细看都能看到他在想什么似的,眼角常常首先发红,无端就是艳色无双。湛一卿就喜欢逗他,看他发红的眼角,总觉得成就感特强,这会儿不知怎么的却有点儿心虚。 是了,这时候气闷的闫真摇也好看,而这个好看却不是这之前湛一卿眼睛一瞄就能得出来的肤浅结论,就像看到闫掌门的小时候哭的泪汪汪的时候,心里涌上来的觉得好看。 也许是因为在他的空间里,不太好下手。闫真摇看了他半天,没说出什么,干脆眼不见为净,气哼哼地偏头了,不再理他。 湛一卿却说想起就想起了,这时候又惦记上那个幻境。不过他很懂,先是坐起来语气认真地道了个歉,可闫真摇闭着眼不理他。他看了看周围,绿草茵茵倒是养眼,却连朵花都没有。 他只好又催生出一朵花放在指尖,加上许多小藤条缠缠绕绕成了个小人,送到闫真摇鼻子跟前儿,闫真摇感觉到了,皱着眉睁眼,登时和小人头顶的花来了个大眼对小眼。 湛一卿趁机继续道歉,讨好地把小人挪到自己脸边:“盟主大人,你别不高兴,这个送你,生我气了不能打我的时候就打它。唔,能打我的时候不要手软,记得留我条命在就行。” 闫真摇抿起嘴看了他一眼,就移开了目光。湛一卿也算是“无所不用其极”了,轻易地许了随他打的承诺,不过能哄过来好好说话就行,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他知道闫真摇这已经气消了大半儿,以他的了解,本来门三儿也不是多小气的人,他说的都是故意气他的。若是人家真生气了他还卖乖说不许的话,是个人都要被气吐了。 他趁机把小人放在闫真摇的腿上,小人软趴趴地倒着,闫真摇也没提反对意见。湛一卿趁机问他:“闫盟主,我早就看你眼熟了,我们小时候是不是见过?” 闫真摇转头看他,憋了一会儿,有点怀疑地问:“你还记得?” 咦,那个幻境内容还真是真的啊。 想是这么想,湛一卿面色不改:“有点儿印象罢了,你记得吗?” 闫真摇低头看了看腿上颤巍巍摇动的小粉花,矜持道:“我记性比较好,再说了也就百年的时间,多难似的。” 湛一卿点点头,等着他继续。回过神来,惊觉不对呀,那时候闫真摇怎么看也就是七八岁的样子,他俩现在两百岁以上,七八岁肯定不止一百年前啊。 反应过来他俩说的不是一个时候,湛一卿心里疑惑,一边想那个幻境是不是真的,一边仔细思考一百年前左右他在干啥。想来想去,结果就是心里有点慌,怕等会儿闫真摇看出来他在骗他又恼羞成怒,他努力维持笑眯眯的温和样,先把诚心求教的姿态摆好,同时更好奇那段儿他不太记得的事了。 ==== 就在湛一卿已经准备好洗耳恭听,盘腿的姿势都已经特别标准的时候,闫真摇稍稍偏头思考了一下,开头道:“没什么好说的其实。你忘了也好。” ……湛一卿嘴角的笑僵了一下。好脾气道:“怎么说这也是我们友谊的一部分,没了它总觉得不完整你说呢?当然,闫盟主总是大度的,可就算你原谅我我也不能原谅我自己啊,还请闫盟主给我提个醒儿呗?” 好奇心杀死猫,他要是就啥都没听到,这样就回去了,他的好奇心几天里一定不遗余力折磨他。于是他努力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更真诚更打动人心。 而闫真摇也不知道从他眼睛里看出了什么特效,皱眉看了他一会儿,消下颜色的耳尖又不对劲儿了。幸运的是湛一卿采用真诚就让他看见你的眼睛小窍门,两双眼睛之间只一条路,所以并没有注意到。 闫真摇抿着嘴,眼睫微垂,湛一卿走了个神,想起赤鹇那天拔的门三儿牌睫毛,忍不住噎了口口水,是个人也承受不了这种美颜加持。 看他有点儿为难的样子,湛一卿又开始纠结是为人还是为己,同时他又不太明白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让他这么难开口。湛一卿张张嘴,还是决定等等,开始运动他比懒癌细胞更发达的大脑,仔细回想一百年前他在哪个犄角旮旯撒泼。 闫真摇也是一条汉子,憋了几刻,闭上眼睛颇有点儿大义凛然,“也不是,其实你不记得了也挺正常,我那时候和现在不太一样。我们在碧然台边遇见过……一起走了一段路。” 湛一卿思考几秒,碧然台他有印象。不过他到过那里几次,一百年前好像待过两次,时间都挺长。仔细看了看闫真摇,他说完了那一句话就闭口了,看起来是有头有尾,时间地点人物事件都安排了,可也没什么特别的信息。他只好先给面子地嗯了一声,不再逼他,自己琢磨。 湛一卿晃了晃,翻了个身回到仰躺的模式。他的空间山清水秀,只不过山很远,水在很远的山边上,大草地是占了很多地方。湛一卿嗅着青草香,感觉还挺甜。放空了半晌,余光见闫真摇的背脊略有点放松地弯了点儿,他之前放在他腿上的小人儿已经不在原位了。 这样的姿势很容易催眠他,况且还天时地利人和的,要不是有这烦人玩意儿折磨着他的记忆,他这时候已经睡过去了。 而且闫真摇呆了这么一会儿,湛一卿那种不太好受的感觉已经淡了很多,这让他更容易去回忆。看闫真摇无聊似的坐地远眺,也不敢打坐入定怕影响了他空间的灵气,也是可爱。他伸出手拍了拍闫真摇的胳膊,道:“门三儿,你进来这么好一会儿了,我已经适应了都,不用那么紧张,无聊就睡会儿吧。” “我们平时那节奏,还有的睡呢。”湛一卿笑意不减,他也不太清楚为什么和闫真摇在一块儿的时候脸也不懒了,就爱笑笑,也喜欢逗他看他笑不笑。 闫真摇侧过脸俯视他,可能是在思考中,看了有几分钟,才躺下了,不过湛一卿注意到他还往边上挪了一点儿。眼睛上下一扫,就在闫真摇手上看见了那他催生出来的粉花儿,还在微风里打颤。 湛一卿就这样侧着头看闫真摇,闫真摇也不含糊,说睡就睡,这时候已经闭上眼了。湛一卿对他自然的态度很满意,心说他们不打架不吵架的相处模式还挺好,之后什么都可以结束的时候,也不知道还没有机会再拉他进来坐坐。 不知道是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体验,拼命想什么的时候它偏不理你,影子都不冒一个。你走个神,或者隔一段时间已经快要忘了的时候,它又跑出来找存在感了。或者是,眼前的闫真摇和那时候不像他说的那么不一样,让湛一卿偶然一瞥就抓住了相熟的时光。 他愣愣地,看见所谓灵气流动带起的形象上的微风,把闫真摇躺下后已经划开的刘海扶了一下,闫真摇看着清瘦,刘海一撩,脸上还是有点儿肉的,他登时就记起百年前那个在碧然台下遇见的小矮子。 当然,湛一卿现在已经不能再以一个头的高度俯视他了。这让他觉得有点儿神奇,回想起来还有点儿好笑。 他和闫真摇真的在百年前已经遇见过。 只不过,那时候他还是个经常被人追着而随地修炼的散修,遇见的是自称郑摇的小公子。他其实也想用小胖子来称呼他,然而现在的闫真摇要身高有身高,要下巴有下巴,当年的婴儿肥也早褪去了。他有点儿叫不出口。 说胖也不尽然,那时候的郑摇和他相处了几天就单纯地跟他提了自己的烦恼。他实际上只是脸上肉多了点儿,虽然在湛一卿眼里他眼睛还没被挤掉,眨巴眨巴地甚是有趣。 闫真摇那时候拜入了善水派,却只是个普通内门弟子,没有自己的师父,而是门内的师兄弟们轮番教的。他那时候也不太争气,入门的时候就能感气了,可同期小伙伴都在练气的时候,他还在磕磕绊绊地学引气入体。 更因为他的食量,和吃甜点的喜好,在某一天终于蛀牙的时候被小伙伴们嘲笑了。教课的师兄们也一直看不上他,据他所说,那一天用言语狠狠地伤害了他的心。他的牙太疼了,受不住就大半夜跑到门派后山下的溪边含水。 看见天上的星星一路横天,蜿蜒没在远处的深黑。然后他就想,不要修真了。 这便顺着溪水跑了。 溪水边离山下不远处有碧然台,他很快就走累了,而时候已经快天亮了。闫真摇坐在台边想打个盹儿,却听见有人喊他的声音。也是,那个时候已经查岗过很久了,很多勤奋的已经晨练了。 闫真摇很烦,又有点儿怕,绕开碧然台想往边上的林子跑。他很会爬树,蹭蹭上了一棵树,就开始跳,这个技能他点的不错,也实在是因为这片林子的树质量好,才有那么多足够粗壮的枝给他踏而不暴露他。 跑了一阵儿,没听见声音了,闫真摇之前的劲儿还没缓过来就又跳了这么多次,心里苦。跳到树下就扒拉开草躺下了。他看着几乎密的看不见天的树冠,心想,不修真了也没什么好,好好学了御剑。现在就不至于这么累了,跑着还用自己的腿,怪耗人的。那其实也没什么,师兄师弟们至少不会短了他的吃食。 想着想着,他又听见人的脚步声。不过慢腾腾地,不像是来追他的。他探头看了一眼,正见兜着几个果子的湛一卿懒洋洋地散着步,方向是不远处的碧然台。后来他才知道,湛一卿在碧然台边上敲了几块儿石头垒了一个小窝够他抱着膝缩在里面避雨挡太阳。 闫真摇初见湛一卿,唯一的想法就是现在有点儿……饿了。 他又想了想,还是爬了起来,湛一卿猛一个激灵回头看他,咬了一半的果子还举在嘴边,有点傻呆呆的。见不是来追他的样子,湛一卿继续啃果子,上下打量闫真摇,闫真摇也是,看他转过身,目光就掉在他怀里的果子上了。 肚子在悄咪咪咆哮,他不自觉地按了按,就见湛一卿晃了晃一个红色的果子,见他目光聚焦了,一手抛过来。闫真摇接了个正着,还没到谢,头顶上就传来了剑的嗡鸣。 闫真摇没那么快的反应,还没抬头就听见,湛一卿就已经撒腿换了个方向开始跑。他一怔,发觉可能是来找自己的,不知怎么的之前的啥回去的想法一瞬间被抛到了脑后,也可能是看湛一卿跑的那么凶,他才下意识也窜出来开始狂奔。 之后的事儿也简单,他跟着湛一卿跑。而湛一卿躲的艺术玩的溜啊,分分钟甩开了他的师兄们,闫真摇勉强跟上他在林子里西跳东藏,湛一卿没甩开他,带着他躲在了一个大石洞里。看了看他,还道歉说连累他了。 闫真摇觉得他可能误会了什么,但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赌气跑出门派的事,就顺着他了。两人相处了一段时间,期间湛一卿还教他修炼,其实也就是传授一番顺应本心的道理,还安慰闫真摇不要急进,槐花有了,槐花蜜还少吗。 后来他就在外面成功引气入体了,跟着湛一卿又学会了练气,后来发现练气对保持身材很有用,顿时感动地眼泪就要掉了。湛一卿笑他没出息,还笑他的师兄弟们没用,整天就知道欺负低级小伙伴——他笑归他笑,毕竟不是谁都像他那么吃老天赏的饭。不过闫真摇很有礼貌,湛一卿教了自己这么多,他就不反驳他了,委屈一下自己和师兄弟也就罢了。 分别也来的快,真的来追湛一卿的人不知道把他逼到哪儿去了。闫真摇打兔子采果子自己呆了两天,觉得湛一卿可能不会回来了,他就回善水派了。 再后面,湛一卿就不知道了,不过想想也是,闫真摇现在和自己水平差不多,回去后不是进阶神速得了哪个大佬的青眼,就是自己勤勉起来了。 湛一卿简略回忆了一下那个郑摇,转头看闫真摇似乎已经睡着了。睫羽微颤,似有蝴蝶轻吻。真的和那时不一样了,他心里蓦地泛起些感慨,心里反复回想百年这两个字。 他想着这里要是有阳光,某人脸上来个扇形的小阴影,会更好。 算是了了一桩心事的湛一卿哼哼两声,颇有些得意自己的记性。暗叹了一声自己还是年轻,嘴里含着郑摇二字啧了一会儿,也睡了。打算等他们要出去的时候,再告诉闫真摇他记起来了,总觉得会更有趣。 而闭上眼的时候,就莫名看见阳光含蓄、绿意盎然里,碧然台边他的小窝里有一只含着露的野花,紫色、无名、花瓣很多。 湛一卿嘴角微翘,心里终是有了尘埃落定的记忆回流感。 ==== 之前每次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打,持续个十天半个月事实上不算什么。修真之人几乎要失去时间观念这个东西了,只有在需要它的时候掐个指头问个人。十天半个月,他们打打停停,仅够弄个满身狼狈的样子,不过也打的尽兴。 湛一卿不怎么与人交流,身边的人也不会没事儿和他切磋。他一直一个人修行通过身体的变化感受自己的能力,虽然他瘫在床上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好累不想打,真和闫真摇交起手,心里却是畅快的。 这次在空间里干睡十几天他倒是没事儿,闫真摇很却有可能熬出病来,不能修炼光睡觉,没有湛一卿这等功力,没多少人受得了。不过没等他想通去问闫真摇要不要换个地方之类的,他就收到了赤鹇的联系。 湛一卿身上常挂一个哑铃铛,里面存有赤鹇的神识和一滴心尖血,一般用来找不到他的时候联络。赤鹇传神识过来,表示外面一切都还行,不过她对闫真摇的毒有眉目了,所以来问他们能不能悄悄回来一下。 具体的却没有细说,湛一卿觉得还是先问个清楚好些。回道,他身上的毒能不能解?除了能让他晕倒灵力不稳之外还会有啥你清楚不? 赤鹇回答的很快,能解,不过她只分析了成分,找了药材来试却不知行不行得通能不能立刻见效,没有这个毒本身,除了观察闫真摇的表现外她没办法知道更多的症状。 不过这也够了,湛一卿更想知道前一个答案。 和赤鹇说着马上回来,他睁眼后就推醒了闫真摇。简单说明赤鹇的答案,闫真摇看了他一小会儿,点点头。 空间位移的原理他不说研究的很透,至少实践成功率百分之七十有的。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他让闫真摇帮他稳住现在空间灵气场,不用怕冲了自己,好歹是个助力。 很快,他们就到了魔殿里赤鹇的安闲居。赤鹇的表情还算好,看来把握还是有的。 在服药后施针之前,赤鹇跟闫真摇强调了不保证有效,关键时刻如果觉得有什么不对先护住自己。并问了一些关于症状感觉之类的问题,闫真摇很多都直接表示不清楚,回答到最后,湛一卿莫名觉得很可怜,可对方表情还是很淡定,他还是在心里表示个同情以示礼貌。 而闫真摇完全信任地卸了防备躺在床上的时候,湛一卿突然想起在此刻看起来很无关紧要的事儿,他忘了告诉闫真摇他记起来了。虽然看起来他似乎真的不在意湛一卿是否能够想起来,湛一卿理解为不想承认自己有过那样的时期,但就湛一卿自己而言,他觉得这没什么,那时候的闫真摇反而更可爱一些。再者他自己藏不住话,顺便再逗逗闫真摇也是极好的。 他很自然地坐在赤鹇的竹编椅上,放松地看着施针的甚至有些从容的赤鹇。仿佛就是一眨眼的工夫,赤鹇就收了针,站在床边盯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异常,就整理好东西放在床边柜上。走到湛一卿隔着小茶桌的另一边坐下了,湛一卿看她颇有闲情地提了茶壶,顺手给他倒了一杯。忍不住问道:“你不继续看着他吗,这么有把握?” 赤鹇哼了一声,斜睨他一眼。湛一卿不在意地受了,心想这大概就是胸有成竹了,没事儿最好。 “我觉着吧,下毒的人也不是想要伤害闫掌门。我探他的经脉,还算平稳,他的血样也没有特别活跃的刺激东西,之前我猜这主要是刺激他的脑袋,却没办法把它引出来。不至于让他受伤,却能压住他的自身灵力,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跟幻觉一类有关。”说到这儿,她突然想到什么,眯眼收回放在闫真摇身上的目光,颇为神秘地转头对湛一卿笑了一下。 而湛一卿还沉浸在最后一句幻觉二字,一时没反应过来,懵懵地看向赤鹇。赤鹇凑近了点儿,怕被听见似的声音很小:“我上次取了闫掌门的头发和你的——诶别激动,我先道歉。” “我给你们俩试着做了占卜,其实你们真的挺有缘分的。可双修指数特高啊我跟你说,你别不信,这东西还是很有讲究的……” 湛一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而习以为常的赤鹇的表情仍然特别生动,津津有味地跟他讲她是从哪儿学来的以及里面的各种原理。湛一卿没听说过这种东西还能占卜出来,哼了一声就继续喝茶,信了她的邪了还。 对赤鹇的唠叨左耳进右耳出对他来说也算是必修技能。他又开始貌似一本正经实则神游天外,不过他想的还真是正经的——对他来说。真如赤鹇猜测那样跟幻觉有关系,那之前闫真摇给他的幻境也有可能是在毒的影响下设的。幻境内容应该与他本人的意识有关,死的毒又如何能操纵?那么问题就来了—— 闫真摇每天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 这次闫真摇的恢复就没这么快了,湛一卿在边上做了一阵儿,昏昏欲睡之际终于记得问了一句:“我们‘打’了多久了?” 赤鹇喝了口茶,斜眼睨他,说的理直气壮:“我们哪里会抽时间去看你们打架?走个过场也就。” 湛一卿倒是不惊讶,挑眉:“那边儿也没人看着吗?”问是问了一句,心里却已经开始想没有人“监视”以后就开小差的美好愿景,偶尔和门三儿打一打怡情,不要更好。 似乎是在思考,赤鹇嗯了一会儿谨慎道:“我走的时候会看到那一圈圈儿的人,以前也差不多是这样。”说着,颇有点儿多余地添了一句:“那些人也真是能坚持啊,嗯、装模作样。” 湛一卿大概算了算这次还要装多久,可有可无地叹了口气,盘算着让闫真摇回去做一下思想工作,毕竟他俩都那么熟了,这仗打不打有什么必要呢。 往后一靠,他就开始酝酿说辞,务必让闫真摇觉得不这么做对不起天地。他俩总归还不是好到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虽然有以前的相遇作铺垫,可几年了都是见面就基本象征性地打打打,一时半会儿这亲切感也爬不上来。 可他到底是没想到后来的发展。 之前提过,他不怎么做梦的。这两天也真是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这一闭眼,他还没打好腹稿,就又睡了过去。再见到那个小门三儿的时候,他心里是半喜半忧。 喜的是又见到了这个迷你可爱的闫真摇,身心愉快,忧的是,闫真摇这可能是又发作了,还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假的,他的小喜欢岂不是都有点儿文不对题的浪费? 等等?喜欢?……湛一卿正恍惚着,他的身体已经自动走向了那棵有门三儿的柳树。 他抬起头,看见小门三儿盘着小短腿在树上打坐,问了一句:“你要去修仙吗?” 湛一卿模糊间觉得他的确有点要飘然成仙的感觉。虽然还是那副玉雪可爱的小模样,让人想伸手捏一捏、上口嘬一嘬,也不知清冷起来……哦,他是见过了的。 闫真摇不理他,这时候他们好像已经熟悉了很多。他眼也不睁,袖子晃了一下掉下几个铜板,湛一卿正好笑呢,又已经不受控制地手一扫全接住了。吊儿郎当地问他:“又饿了呀?我说我做几个包子给你就得了,你非要那些个软不拉几的点心,吃不饱还粘牙,娇气的你!” 好吧,闫真摇仍然八风不动。只是耳尖又默默红了,然而仰视他的湛一卿只看见对头的太阳在他脸侧一闪一闪。 湛一卿一耸肩,转了个身,嘀咕着:“小祖宗真难伺候。” 身体很老实地离开了,湛一卿的心思却还活跃着。他想回头看看那棵大柳树,他也的确回头了。可他没先从大柳树上看出什么来,却一眼望见那稳稳当当坐在树枝上的小门三儿,嫩绿的柳条充当着毛绒绒的帘子,风一扶,衬得门三儿那么小,婴儿肥的脸上显出了一种他熟悉的淡漠。 他猛地顿住了,好像这个梦境也停驻在这一瞬间了。 停在他发觉自己很久很久以前的生命中,曾经有过这么一个念念不忘的人这一刻。 他想转回去,却被强制继续前行。毫不夸张地说,湛一卿震惊到可以大脑空白到梦境结束。他自动去买了门三儿爱吃的粉色小糕点,塞了两个到嘴里还剩下一个。他恍惚地想,是了,他喜欢吃甜的东西,之后那次遇见,他也有说过自己喜欢吃甜品结果被嘲笑了。 他路过之前幻境与门三儿相遇的学堂,走过了才想起他们在这个学堂的边上相遇,初见时他因为上课吃东西被老师发现,不仅被没收了糕点还被打了手心。那时候他是这里的普通学生,而自己常常偷摸到学堂后面偷看。 湛一卿浑浑噩噩,走回柳树下,树上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看清空无一人的枝丫的时候,那种久违的噬心感又来侵略他的识海,他想叫门三儿的名字,他想立刻转身去搜寻他的影子。可湛一卿只是站在树下,看起来浑不在意地踱到树下坐着了。 对。 他想起来了。 可是,那之后,闫真摇的确已经死了。 ====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大千世界蕴三千红尘间,总有那么一两件事情让你觉得后悔。 你忍不住回忆,却又害怕改变。 都说湛一卿心大,好吧事实上也是这样。不过如果说真的有那么一个人,从他出生看到现在,寥寥百年,才能明白,他年少时才是真的洒脱。 他现在接近至尊的实力,未成年时的成长是最快最稳的。很少人知道,湛一卿自己都快要忘记了。他修真是误打误撞被带入门的,其中少不了闫真摇的功劳。不论现在的湛一卿是否喜欢修真带来的一切,在一开始,闫真摇是他生命里很大的一部分——直到他的殒灭。 梦境结束的很快,不如说太快了。湛一卿还没回过味来,只觉身上一沉,定睛一看,闫真摇压在他身上,还是闭着眼,眼睫扫在他脸上。眉头一攒,嘴角一抿,无端显出几分委屈。 湛一卿感觉到他温热的吐息,像是受了蛊惑,任他扒拉着他的衣襟,缩在他身上。他想,如果那真的是闫真摇,不管他是什么样子,总是好的。 至少他还在。 他的手扶在闫真摇腰上,无心计较他怎么跑到自己身上来了,对方的黑发扫过他的手背,他下意识地贴着布料握地更近。 湛一卿自己也不知道,他的眼睛一寸寸地描摹过闫真摇的脸,满满都是摄人的光亮。他想找到当年那个白团子的影子,想看到他就在自己眼前,活生生地,一呼一吸间还残留甜点的馨香。 小门三儿给了他四个铜板,哭哭啼啼地在他身边走过;送他一个梅花糕,眼巴巴地看他吃完又自以为冷静地问一句还要吗;教了他读书,被提问的时候,眼里跳着喜悦还故作镇静装正经的小大人。他的门三儿那么可爱。 ……那么可爱。 他的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闫真摇的下唇,轻轻压过他的唇珠,湛一卿回过神来,有些迷茫地盯着闫真摇受到侵扰而无意识拧的更紧的眉头,他的门三儿还在呢? “唔……” 闫真摇醒过神,脑袋昏沉,想摇摇头,嘴巴却被捉着不让动。湛一卿对上他黑白分明的影子,看见里面的诧异,感觉到他手上推拒的动作。而闫真摇压在他身上,不好使力,愣是又让他吻了好一会儿。 湛一卿用力撬开闫真摇的牙关,又不甚轻柔地舔过闫真摇的上颚,两只手抱紧身体僵硬的闫真摇,去抚弄他的舌头。他汲着对方口中的津液,竟觉出几分甜意。而不知是不是也得了趣,闫真摇有点儿手抖地扶住湛一卿的后颈,一手仍然压着他的肩,青涩地开始回吻。 两个气息绵长的修真界大能愣是亲的气喘吁吁才停下,其实也不是真的呼吸不上来,湛一卿想,但他的心真的跳的太快了。他有那么一点儿活着的感觉了。 闫真摇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半晌才貌似淡定地问:“你为何要……要亲我。” 湛一卿伸手摸他通红的耳尖,闫真摇浑身顿了一下,皱着眉却没躲开。湛一卿觉得自己的声音还有点飘,刚飘了个因为,就偏头咳了一声,咳完才继续道:“因为心悦你。” 他挑着眼角,却有些不敢直视闫真摇的眼睛。湛一卿想,太突然了,他会不接受吧?可是又太顺理成章了,闫真摇怎么会懂呢?几乎在闫真摇开口的前一瞬,他又抓紧他胳膊上的衣料,抬头又吻了上去。 闫真摇把他撕开,眼角有点红,有些性急道:“你,你……”可,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来,大概是恼羞成怒了,他按住湛一卿的两肩,有些凶狠地啃了下去。 湛一卿想问问他,关于刚才那些事情,可又有点不敢,干脆再亲亲他冷静一下,才好接受不知道算不算好的现实。湛一卿搂着闫真摇,以牙还牙地轻咬他的唇珠,呜呜道:“……混账。” ==== 现在想想,湛一卿最庆幸的应该是他给自己寝殿设的禁制。两个人在这儿亲来亲去磨了半晌,却没有人来打扰他们。会这么想倒不是说他在这方面脸皮薄,是他那个容易脸红的盟主大人,他怕把他的血从红透的脸上透支完。 闫真摇的唇色被吻的更深,他目光晶亮地看着湛一卿,嘴角还绷着,一张脸上却是藏不住的欢喜。 湛一卿原来还算是游刃有余的,可他显然低估了闫真摇对自己的影响力,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是他压在闫真摇身上了。他大脑充血,眯眼看着闫真摇,只觉得好想在他身上打个滚,用力抱紧他直把他揉进心里揣着才好。 他控制不住地低下头用脸去蹭闫真摇的脸,耳鬓厮磨了一阵,又想亲他了……实在舒服到异常了。闫真摇大概也有些飘飘然,放任他又在自己唇上舔了一口,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努力睁了睁眼道:“你、你能不能再说一遍你刚才说的话?” “哪句?” 湛一卿舍不得撑起身,便直接在他唇上嘟囔。闫真摇咬咬牙,把他推开一点,却没看他的眼睛,嗫嚅道:“你方才……为何亲我。” “……”湛一卿盯着他的脸,满脑子只剩下色若春花一词,愣愣地下意识道:“你太好看了……” 闫真摇僵住,冲冲地推开他,眼睛里还有刚才亲吻时泛上的生理性水光,显得他没想象中那么有攻击力。湛一卿立时反应过来,按住他胳膊,笑了一下赶在他说话前道:“我错了我错了,是我心悦你。亲你是因为心悦你,你好看、人又好,我才心悦你。” 他慢慢地说,看着闫真摇怔然间嘴角一点一点不着痕迹地扬起来,恍然看见小时候门三儿吃了最喜欢的梅花糕的时候无意识露出的笑容。没来得及问,闫真摇就抓住他的手,像是下了很大决心道:“我也是,喜欢你……喜欢你,特别喜欢你。” 湛一卿好笑,存心逗他:“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啊?是不是看我好看?” 闫真摇感受到湛一卿的爪子不安分地在他掌心摩,不由得握紧了些,也不像之前那样一刺激就上耳朵,认真道:“我们之前在碧然台边见过的。”顿了一下,有些小心地说:“可惜你不记得了。” 他这才想起之前还没有跟闫真摇说过自己已经想起来了,连忙打断他:“不不不,我想起来了的,之前在我空间里,后来没来得及告诉你。” 闫真摇听了,看了他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想起了什么。湛一卿也是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有些羞恼地红了脸,所幸闫真摇也想快点揭过的样子,抿了下嘴便继续道:“后来再见你的时候你还没想起我们见过,我……嗯,就你不记得我了。再后来我就当上了盟主。” 湛一卿心里偷笑,这说了跟没说一样。 不过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闫真摇喜欢他,情之一事最难辨清,对他而言,所起是小,结果是真。但自己的记性还真是不太好啊,若是那时候就认出了闫真摇…… 湛一卿的眼神放空了一瞬,无意识地抓紧了些闫真摇的衣服。 “你……你小时候,很小的时候,在什么地方上过普通学堂吗?” ==== 闫真摇有点奇怪地反问:“你为什么问这个?” 湛一卿张了张口,心里已经凉了半截。毕竟这个问题不需要多少思考,何况是现在他们互通心意正热血的时候,闫真摇没有回答有没有,或者直接说地名。再不济,思考一下也好,可他直接反问他问这个的原因…… 他沉默了,想着打个哈哈略过吧,不论如何,闫真摇是他眼前的闫真摇,他和闫凌霜是一个人也好,不是也罢,湛一卿现在可是门清儿,他喜欢上闫真摇的时候可还没把他们联系到一块儿呢。 但闫真摇也没有让他沉默太久,手还握着他的手,垂着眼睫道:“我是被大师兄捡回善水派的,他说找到我的时候我遇到了很不好的事情,那时候神魂都不稳了,他养了我几年才把我养过来,后来我在门内当了一段时间内门弟子,就直接到师父门下了——大师兄说他还没有到收徒的时候。” 闫真摇抬眼看他,欲言又止,湛一卿已经明白了,他不是不想回答,是不记得了。 湛一卿忍不住抱住他,轻声道:“还好你是你师兄的师弟而不是徒弟,不然我们辈分就要差一道了。我小师父可是和你师父一辈儿的呢。” 他想含糊一下,说刚才问那个问题只是觉得他很像小时候在某个学堂见过的漂亮小孩儿。可终究没有说出口,不是不想,是说不出口了。 说不出口。 神魂不稳……修真者最重要的东西之一就是神魂,修真进阶后首要的就是要稳住自己的神魂,肉`体可以被覆灭但也可以被重铸,而神魂、神魂损伤一点都有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但一般来说神魂不稳加以安神果等一些灵药配着治,好起来也是很快的。 可是他的门三儿,“神魂不稳”,被养了几年才养好。毕竟闫真摇对那些事情没有多少记忆,说不上来那时自己究竟如何,即使后来已经知道那不可能是神魂不稳那么简单的,也不会想再去追究了吧。大师兄可能不知道前因后果,可是湛一卿知道。 他看到了那个发疯的魔修如何失控,如何屠村。 而如果不是之前闫凌霜送给他的一块儿灵石,他可能还撑不到后面的小师父救场。湛一卿不止一次地想,如果闫凌霜没有把那个贴身带的灵石送给他,可能活下来的就是他了,他还能常常去吃心爱的梅花糕,难过了就跑到树上哭一会儿。 如果心跳停止的是湛一卿…… 闫凌霜那么好,会有人喜欢他的,可能是自己后来的小师父 ,也可能是真的救了他的大师兄。他想自己了,可以哭一会儿,眼泪流出来,没有什么会在心里腐烂。 可湛一卿不行,他不能哭。 他每次想起来,都觉得自己不配。不配为他流泪,不配想念他,他无数次握着灵石,像是握着不属于自己的一条命——属于闫凌霜的呼吸,明明觉得烫手,可他只能更用力地握紧甚至把他嵌进掌心,那样才会觉得好过一些。 那块灵石是他修真入门的启蒙,小师父在他醒来后曾说,救下他的时候,他的身体里就已经有气在流转,是个好苗子。可湛一卿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浑浑噩噩的,如此下去灵石只会是他的梦魇,成为他的心魔。 他知道,心魔也是一个人的一部分。但他不知道,有时候,除去它不一定会让一个人好过一些。 灵石被小师父毁了,湛一卿感谢他救了自己,却无法原谅最后一点和那个人的联系在他手上消失。小师父叹息道:“看来我们师徒缘薄,你还要再在红尘走一遭,等你什么时候入了红尘,那时候就会真正成长了吧。” 那时候,小师父已经看出来,他似是刚从红尘中滚了一番,可结果是与这天地与那红尘一切隔绝开了——连他自己也一样。 他断了自己的发,一段一段,埋在不同的地方,不同的柳树下。一年又一年,他的头发长了又长,他遇过的树一棵又一棵,他梦见的人始终只那一个。不知道这样多久了,他体内最初的那一点儿气在被他彻底坏了本源之前,一直是一边自发在体内运转吸收自然的气一边被湛一卿自身毁坏着—— 终于,湛一卿不再梦到闫凌霜了。 ==== 之前不确定他们真是一个人的时候,湛一卿还有点儿紧张。可现在确定了,却又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迷茫,就像把在树下埋头发的每一次迷茫加在了一起。 诚然,他对闫真摇是很复杂的,他既有对闫凌霜的初恋情结和沉重愧疚,也有对闫真摇这个人的惺惺相惜的喜欢。湛一卿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把它们合在一起,简单说来,他还不能完全接受他们是同一个人的事实,而且,他不想让现在的闫真摇知道这件事,他不能说。 闫真摇拍拍他的背,湛一卿久久不语,只是抱着他。和湛一卿说了自己之前的事情后,他的脑子已经冷静了不少,所以他很快察觉到湛一卿有点不对劲。他把他慢慢推开一些——这比想象中容易一些,可他很快后悔了,后悔之外又矛盾地懊恼自己没有快些发觉。 湛一卿眼泪滚了满脸。 他不想看到湛一卿这样,可又觉得不让他这样更不好,心都揪紧了,慌忙用手去抹湛一卿的脸。摸到两手湿滑,他又心疼又好笑,却没问他为什么。 湛一卿注视着闫真摇的眼睛,捉住他在自己脸上游移的手,叫他:“闫真摇。” “嗯。” “闫真摇。” “嗯。” “……” “……” “门三儿。” “……嗯。” “我喜欢你,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可能喜欢了很久,又好像刚刚才喜欢上你,我希望你也喜欢我,不用比我多,够撑到我们都无法拥有对方就够了。” 闫真摇想说什么,对上湛一卿的眼睛,他还是什么都没说。点了点头,又补充似的强调一句:“我也是喜欢你的。” 湛一卿笑了笑。 闫真摇不太满意,仍是捧着他的脸,一字一句道:“湛一卿,我喜欢你,我……”他飞快地移开视线又回来,耐着脸红继续道:“我爱你,想一直和你在一起。” 这是他想要的,这就是了。湛一卿想。 往事就算成了灰,也还是存在的,在人的回忆中,它游离在每一个角落,会突然出现,会突然消失,可它总是在的。 湛一卿完全想起那段事情了,这么多年他一直没动过。而他觉得,自己以后不会再忘了。 湛一卿舔舔唇,抱着闫真摇的脑袋,两个人达到一个神奇地动作神态统一境地,他想,事不宜迟,先吻个天长地久。 可惜,破魔盟和魔教两座小山分量不大,在他们心上压不出多少痕迹,却是世界上两座不可忽视的山。赤鹇姗姗来迟,却又在另一意义上“及时”赶上了,不过等了一阵湛一卿才放她进来。 湛一卿尽力用赤鹇给闫真摇去了毒以及支持他们来按捺自己的情绪,可在赤鹇对坐在床边的闫真摇左看右看却不发一语反而有点脸红的时候,湛一卿有点不高兴了,在躺椅上翘起腿来:“赤鹇你来干什么的,对别人的男人看那么入迷啊?” ==== 他完全不介意这件事被别人知道,闫真摇也说不上多在意,可还是有点诧异地微微张了张口,恢复淡然自若的神情时,耳尖还有点红。赤鹇脸皮厚,这时候却有点恼,回头瞪了他一眼。 湛一卿挑挑眉,有点得意地对闫真摇撅了个嘴。 赤鹇装作没看到,问了闫真摇些问题,闫真摇一一作答。最后她拍了拍闫真摇的肩,叹息似的道:“恭喜掌门得偿所愿。” “……” “……嗯?”湛一卿觉得不对劲,赤鹇说完就两手一拍走了,不过问闫真摇也是一样的,“你们认识?” 闫真摇抬头,两手平放在腿上,眼神飘了飘,半晌道:“之前就是,救过她,在她被追杀的时候建议她来你这儿。” 感情我的管家是我当时的未来男人派来的。 不过也难怪,赤鹇约莫是早就知道闫真摇的心思了,想起之前她的联姻论、占卜之类的,湛一卿觉得有些好笑。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子,床外一瞄,故意咳了两声道:“天色已晚,我们……哦对,之前我们还在打架来着。” 湛一卿的眼睛在闫真摇身上扫了个遍,直把闫真摇看的有些不自在了,才坏笑道:“我们俩都什么关系了,夫妻房内打架是情趣,那也要关起门来打,在外面打架不是耍猴了嘛。我们早些公布了,之前那个心魔誓也作废了吧。” 他可没忘,联姻的最大好处。嘻嘻。 闫真摇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半天才回道:“……好。” “还有你的毒的事儿,”湛一卿突然想起,叮嘱他,“回去别忘了先解决这个。我们还不知道那人是什么目的……虽然你大概没什么事儿,但能让你都没察觉自己中毒的人,无论如何,不能留下。” 闫真摇点点头,见他不说话了,便紧跟着道:“我们不把这一回合‘打’完吗?……我们,每次都是打好几天的,这才、才两天。” “有四天了,”湛一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手支着下颚,假正经道:“盟主大人,掌门大人,还想在本教主这里留宿吗?先跟你说清楚,我这寝殿只有这一张床,孤男寡男的……”开玩笑,躺椅不算床的,夫夫俩,没吵架睡什么躺椅。 “……我、不是,没……”闫真摇捉住自己的衣料,不再看湛一卿,颇有些着恼道,“……那我回去了。” 湛一卿起身走他边上,把刚站起身的闫真摇按下坐在床上,一推就压上去亲吻。 闫真摇喜欢用他的嘴唇磨牙似的,咬一咬再含一含,亲吻时的他最是真性情。湛一卿感觉到他咬他的时候真有些发狠一般地磨了好一会儿,他哼哼唧唧了才又不轻不重地舔一舔用嘴贴一贴,真有几分委屈。 湛一卿没忍住勾了勾嘴角,两手捧着他的脸,情不自禁地摩挲,他的脸,他的眼角眉峰他的鬓发长睫。本来只是想安慰安慰他,现在真有种一发不可收拾的失控感。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只觉得一年不睡觉都没这么难受,好不容易掀开了翻了身压在他身上的闫真摇,讨好地眨眨眼:“门三儿宝贝,你早点回去早点解决,那人还在我就不放心……要是你回去晚了,又出一个新的盟主怎么办?我也是担心你,要不是不合适,我就直接跟你回去打人了。” 闫真摇果然吃这一套,皱着眉想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绷着脸又亲了亲他,脸埋在他肩头低声道:“好,你等等我。” ====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对湛一卿来说,那大概是他睡着之前的想法。他很能睡,直到今日,包括他自己都无法给自己一个完美的理由。不过——管那么多呢。 但事情解决的比任何人想象中都快,包括闫真摇。 据后来他跟湛一卿复述,这大概是个乌龙。当然,除了当事人们,这个当事人是指闫真摇、湛一卿以及罪魁祸首。 鉴于某事件起源者兼双主的大助攻事实上是闫真摇的脑残粉,湛一卿并不想记得他的名字,这个大反派的名字很多人都不知道。当是时,只有某门派的掌门独孙突然闭关修行,除此之外,可算是风平浪静。 湛一卿听完事情经过,真是笑都笑不出来了,这件事情的搞笑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点,他开始笑了肯定会很累。于是他转移目标,盯着一本正经实际上很是紧张的木头脸闫真摇,皮笑肉不笑地斜靠在床头,淡淡道:“你之前把善水派的圣水送给他治病?” “是给他……”爷爷的。 “你们的交情好到把镇派之宝拱手?……好,住口,下一题。” “……”委屈。 “你给了他一柄亲手削的木扇?” “小偷偷走的,不知道怎么到他那儿……”我是想送给你的。 “打住!我不听!你说,你还给他摘花?!” “他头上掉了东西我随手拿朵花给他遮……” “你不会随手拿芭蕉叶吗送花啊你??” “我……” 湛一卿冷哼一声:“难怪人家觉得你喜欢他呢,弄来这个什么破验情蛊。你倒是说说你还做了什么让人这么误会呢。” 闫真摇抿抿嘴,一对儿羽玉眉简直要揪成一团了,摆在腿上的两手也无意识地揪着衣服,松开又扣住、扣住又松开。 其实湛一卿倒也不是非要他说个一二三,心里不爽也只是一点,毕竟谁的对象被人这么肖想都大度不起来,更别说他修身修自然,这事儿不说个透十分对不起自己。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在逗闫真摇,他不禁逗,逗起来就特好玩儿。顺道也敲打敲打他,对谁都这么好,谁都眼巴巴贴上来,那他这小山头可就热闹了,这世上从不缺自恋的人。 闫真摇也是,两个人往少了说认识了也有近百年了,他还是看不出来湛一卿常常以逗他为乐,还真以为这事儿让他很生气,觉都不想睡了。 可他是个嘴笨的,不知道该怎么辩解,湛一卿一瞟他就偃旗息鼓,直让人惊奇他之前是怎么和湛一卿每次打个十天半月打那么多次。 “还好你一回去就有人信心满满地来提亲,不然这事儿还有的闹呢。”湛一卿似笑非笑,啃了个酸李。 “一卿,我、我只想娶你。”闫真摇故作镇定,眼巴巴地看向好似混不在意的湛一卿。一边说,一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把耳朵染红,一直漫到脸上往脖颈挪,尽力表述道:“你是不是还不信我?我,我,我可以指心发誓,我喜欢你、你、只喜欢你……不会再对其他人那样了,给你的都是独一份的。” 湛一卿不知道闫真摇是怎么喜欢他的,他又不像是能被面相迷倒的人。而他面对闫真摇的时候,总会有点不自信,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比脸更吸引人的。闫真摇对他说很多喜欢,湛一卿看得出来他说出口不容易,像是小心翼翼地把最好的真心给他看,怕他看到、又怕他看不到。 他看着闫真摇面无表情地红脸与他对视,在手又一次把衣服松开的时候站起身来,挪到他床边蹲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满满都是湛一卿,湛一卿突然想如果现在在室外,晒着太阳,这双眼睛想必会更好看。 事实证明,不用阳光点亮,闫真摇就够亮了,他看了一会儿,两个人都没说话。湛一卿只看得见他的脸,也不知他的手在下面纠结成什么形状了。刚想开口说刚刚都是逗他的。 闫真摇就突然凑了上来,在他嘴上印了一口。又突然往后退,一脸被自己惊到的表情。他急急忙忙道歉:“对不起,刚刚没忍住。”又有些羞:“都是你,长成这样来勾`引人。”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闫真摇又赶忙瞟了一眼湛一卿的脸色,湛一卿见他似是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懊恼自己,才有些犹豫道:“一卿,我现在还觉得这一切都是梦,是我修炼不专心走火入魔才看到的幻境。我以前总想和你多待一会儿,多相处几天,哪怕你把我当打架的对象。”闫真摇吐了口气,继续道:“所以后来泠言问我我们从未有个真正的胜负,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情时,我没有回答。后来谣言愈演愈烈我也没有去澄清。” “也算是我的私心。那日,那日我原本没想来找你的,但突然想知道你的想法,我想知道……”他奇异地镇定下来,脸上的温度慢慢退了,又是一副冰雪难欺的样子了,可他的眼睛那么亮,湛一卿只觉得莫名心悸。 “可能那时候就中了蛊,”他有些懊恼,“还好那个不会过人。是蛊总有害处的。” “可它也让你敢说明心意了呀,没有它,我也不会与你这样亲密……”湛一卿还是忍不住了,他搂过闫真摇的脑袋在他额头上印了个响亮的“吧唧”,简直越看越喜欢,他翻了个身,拍拍身边的空位示意闫真摇上来。看他傻乎乎地还蹲在那儿,无奈地撑起来道:“刚刚都是逗你的,我的傻门三儿,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闫真摇却是又眉头一皱,有些不大高兴。湛一卿想不透他怎么又不高兴了,还是按剧本先把自己的话说完:“可你以后也不能再那么对人家,你说的,给我的都是独一个的。我可不允许我的正宫位置受到挑战。” “诶你!突然跳上来吓我一跳、唔……” 至于外面抓心挠肝想听墙角的赤鹇以及正派来送聘礼的代表泠言,盟主、啊现在只是掌门和教主管不了那么多了。 从今以后,情起之时,哪管是不是白天呢。 ==== #感谢国家感谢dang,感谢国庆感谢你# #原本想就在上一集完结的我会说,还是多加了点把反派完结了233# #什么车!我不会痛,我的良心替我痛# #没有竹荪小天使留言我是写不完的真心,感谢小天使们爱你!# #修文再说吧让我最后唠嗑唠嗑伏笔还有吗我回头再说还有人设崩了吗毕竟单身狗和有情人是两个品种# #END# 番外·婚嫁 此间一时无魔教,却还有很多问题,湛一卿便折中起了个名叫逍遥门,一时间教里的某些二愣子也不闹了,正道的长老也只是意思意思地哼哼放过。 山头还是那座山,闫真摇搬来了这座山美其名曰照顾湛一卿的懒症。湛一卿在最开始是什么也没多想的,很是感慨了一番闫真摇的贴心,直到前两天闫真摇终于忍不住旁敲侧击问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准备——诸如此类总让湛一卿莫名其妙的问题。连着被问了几天,他都是一脸茫然地反问,闫真摇在今天回了自己门派。 其实他走的时候已经交代好做挂名了,长老团们忙了一些,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麻烦的,更别说闫真摇御剑来回只用一炷香的时间。 湛一卿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被气走了,下意识想去追,保险起见还是去问了赤鹇。赤鹇漫不经心地坐在椅子上包指甲准备染个橘红色,闻言懒懒道:“闫掌门的心思你不懂。” “……你懂你懂好吧,那还请赤鹇大人指点迷津。” 赤鹇晃了晃她被缠的肿肿的右手,也没见逗湛一卿逗出什么乐趣来,仍是没什么表情道:“人心别靠猜,尤其是闫掌门的。按你的说法,他问的是什么喜庆的大事。” 湛一卿一听,一敲手心,赤鹇总结的妙啊,果然是复杂的女人。 赤鹇慢悠悠的,是不急。可他不行,谁知道去晚了闫真摇会不会又生气,他可受不住,又不敢出言得罪小红娘,便自己在厅堂里走来走去。 赤鹇吐槽头晕,不耐烦地挥挥手:“我是真不知道内情啊,不过闫掌门来了之后倒是也问过我哪种布料红的最好看……嗯也就一些衣服鞋子首饰之类的事情。” “是吗?”湛一卿皱眉,喜庆、大事、红衣…… 是不是他太不正经了,他只能想到婚事。 ……可不就是嘛。 湛一卿一想通,随便道了个谢就御风而走。他算是明白为什么湛一卿还把之前他送他的藤条一卿披上了红衣服,感情是着急他没给名分呢。 至于湛一卿又哄了多久才把闫真摇的脸烧透到不想再烧地回了逍遥门,那就不是重点了。 赤鹇事儿妈红娘人设贼稳,又二话不说一手操办两人的婚礼,闫真摇不动声色地杵在她边上捣乱了几天还是获得了参与的准许。事实上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赤鹇也不是非要亲力亲为,只是偶尔会在一边看着端着表情忙来忙去的闫真摇发呆,恍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要干些什么。 湛一卿不像闫真摇那样,他懒地每日躺在床上吃吃水果睡睡觉,偶尔换个地方,都得感谢天公作美——闫真摇太惯着他了,想出去晒太阳睡闫真摇都想抱着他去,闫真摇的师弟泠言看不下去,每每顶着巨大压力痛心疾首句句在理,只盼着每天天上都是大黑脸。 要他改掉也不是说难如飞升,重要的是除了泠言没有人想要他改,在意的人不愿意,不在意的人无所谓。湛一卿原本就不拘于此,被赤鹇闫真摇那么捧着,更是“恃宠而骄”,刚开始每天看闫真摇忙来忙去——赤鹇忙他已经习惯了——还有些过意不去,也勉为其难跟着去看礼堂布置,又站又走他还不像闫真摇那样说话说得口干舌燥都那么累了,干脆继续当祖宗。 而且,湛一卿每晚等闫真摇回来,看他累的瘫在床上还规规矩矩放着手脚的样子就莫名内心一片柔软,尽管对方再三强调只是人手不够帮帮忙一点都不累,他还是乐颠颠地给他揉`捏,看他泛上红的耳朵,再顺理成章给个吻。 虽然湛一卿不太理解闫真摇那种仪式感从何而来,最后还是只能归结为正道教育问题。想是这么想,婚礼实在不能委屈。湛一卿还记得事情尘埃落定之后闫真摇回来跟他解释,两个人理所当然地滚到床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闫真摇硬是红着脸逼着他和自己做一对难兄难弟,放肆了一回说什么都不肯了。 未识够情事滋味的湛一卿还以为他脸皮薄还不能接受,当然,湛一卿于此之道一窍不通,还当两个男人双修和一个人就是多了一种体温的差别,当然婚前赤鹇给他准备的册子让他恍然大悟……这都是后话了。 闫真摇当时只道,还未成亲,此事不可。湛一卿被情`欲烧红的眼里满是控诉,血气方刚,只这么一会儿哪里够,可闫真摇也憋得慌的样子,看着正儿八经穿着衣服,眼睛一水儿的不满,美貌之前湛一卿只好咬牙认输。 而有些事不是咬咬牙就能忍过去的,闫真摇睡姿标准,一动不动,湛一卿就没这么好受了,心尖儿上的人就躺在边上,换谁忍得住,他禁不住思考起骗某掌门魔教很穷除了他的房间没有客房可睡是不是正确的。 翻来覆去几个回合,闫真摇也睡不下去了,让他念清心诀自己调整。 湛一卿乍闻还有此等好诀,忙问怎么念。他的寝殿彻夜点着灯,大床装上纱帐,内里光线朦胧,人也带着几分梦似的不真切。闫真摇盯了他一会儿,用神识把口诀传给他,不得不说清心诀还挺有用,默念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也没看到闫真摇嘴巴念念有词一整晚。 之后闫真摇常常回门派处理事情,两个人时常半个月一个月才能一处一两天,偶尔湛一卿也会想去善水找他,鉴于世界体系刚改革影响不好,更主要的是实在懒,也就作罢。太过放松的结果就是湛一卿忘了成亲一说,导致后来闫真摇整个人搬过来各种暗示都被习惯用清心诀的湛一卿忘记了,也是他脑子里存货太少,一个雏儿无论如何是想不到更多的。 这么一比,倒显得闫真摇有些心急了,跑回本门之前湛一卿看他一发呆就是一整天,也不知道是在严肃地反思什么。 闫真摇为婚礼忙了三天,湛一卿每天不用气来梳理他的经脉,亲自上下其手,三天,他好像对清心诀免疫了似的。证据就是第四天他们就等着隔天来点儿人见证婚礼了,两个人无所事事腻在床上,湛一卿终于受不住了上手扒闫真摇聊胜于无的里衣。 闫真摇浑身还是热气,皱眉制住他的手,抵不住湛一卿先把他未说的话堵回去,湛一卿把他推到床上,在他身上不住点火,嘴里也不肯歇着,什么清心诀有保质期,喊得再大声也没人救你都冒出来了。